唉,她这个领主手下真的是太缺人了。
“那便好。”陈榕说着已是转过身背对潘公子,边往前走边用低低的刚好能让潘公子听到的声音道,“这些……酒有市无价,便让李老爷再等些时候也无妨。”
潘耀祖耳朵一动,立即道:“等一下!”
陈榕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时已是多了些许不耐烦:“潘公子还有什么事?麻烦请一次性说清楚。”
若是平日里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潘耀祖早气着了,可如今他正好奇着呢,便也没太在意她的态度,反而凑上前去,极小声地问道:“陈姑娘……你方才所说的酒,可是那种?”
他一手五指微微曲起,是一个捏着高脚杯的动作,手腕轻轻晃动。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他家就有一对和泉玉制作的夜光杯,用来喝葡萄酒,最是美妙。
“潘公子,我不知你在说什么。”陈榕的语气愈冷硬,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本少爷都听到了!”潘耀祖瞪着眼睛道,想了想,他又道,“你可是信不过我?无妨,我找我阿姐跟你说。”
阿姐……
陈榕本想的是与潘公子的富爹谈,但如今听他的意思,他姐也参与了他爹的生意?她记得,那日在路上,潘公子确实十分惧怕他姐。
亦或者,潘公子觉得他姐跟她同是女性,更好说话?
无论如何,看看再说。
陈榕一口拒绝道:“潘公子,很抱歉,我与人约好了,赶时间。”
“我同你说,你跟那什么李老爷谈是没用的!这庆平能吃下你手中东西的,只有我家!”潘耀祖怕陈榕要走,干脆上前扯住她衣袖。
武力立即上前一步,要去掰开他的手。
潘耀祖的家丁见状,高大的身躯同样往前一杵,抓住了武力的手,二人一高一矮,却以相同的气势瞪着对方。
潘耀祖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逾距了,连忙松开陈榕的衣袖道:“阿丁,还不快退下!”
陈榕道:“武力。”
武力便退后一步,回到了陈榕身后。
阿丁也梗着脖子退后,但双眼却依然紧盯武力。
陈榕看着潘耀祖,仿佛在心中挣扎着什么,片刻才道:“好,请潘公子稍候。”
做戏要做全套,她看向周大义:“你去跟李老爷说一声,我们改日再约。”
然后她贴近周大义,在他耳边低声道:“趁机问问旁人这对姐弟什么情况。”
周大义呼吸一窒,立即随意选了个方向跑远了。
潘耀祖见状,心中一喜,他略有些心急,小声地问陈榕:“陈姑娘,你可随身带了……?”
“那是自然。”陈榕简短地应道,看着一点都不热络。
可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潘耀祖更心痒。
一个月前,他爹得到了一瓷瓶葡萄酒,他想尝尝他爹都不让,全献给了县尊。如今若陈榕这儿真有,他一定要让阿姐买下来,自从一年前尝过一杯后,他念到如今。
在周大义去问潘家姐弟二人的情况时,陈榕在心中猜测着潘公子姐姐的性情。
这潘公子虽然有些许的熊,但并非大奸大恶之辈,甚至连一句纨绔子弟都称不上,这一点,那日第一次见面时她有所了解,他送糕点给她,应当只是不谙世事的天真,而并非洞悉人性之后的恶毒。
由此可见,他的家人也不会有多坏。
可即便她看走眼了,她还有那无坚不摧的城堡主塔,人家若是为了葡萄酒盯上她,就必须带着她回主塔,等入了主塔,她就可以掌控主动权。
她太缺钱了啊,不得不冒一定的风险。
不一会儿,假装去通知李老爷的周大义回来了,他道:“已同李老爷说了。”
这是已问到了满意的结果。
陈榕点点头,看向一脸喜意的潘耀祖道:“潘公子,请带路。”
潘耀祖便愉快地在前方带路,脚步轻快,先前双腿的酸痛仿佛消失不见了。
对葡萄酒的渴求压过了对她的怀疑。他想,反正他又不可能受她勾引,她接近他若是为了那种意图,只会碰壁。
之所以说带她去找他阿姐,一是他知道只要他阿姐出头,若陈榕手里有葡萄酒,阿姐一定能买下来,二是什么魑魅魍魉都会在他阿姐面前露出破绽,把陈榕往他阿姐面前一带,她有什么意图都会被戳穿!
三一个,他必须证明给他阿姐看,他的眼光有多好。这个叫陈榕的女子,不是一般的逃荒者,他却从一众灰头土脸的逃荒者中把她认了出来!
一举数得,他阿姐真该为此好好夸夸他!
陈榕走在后头,而周大义则边盯着前方的潘耀祖,边小声回报:“庆平如今的富为潘荣潘老爷,小人五年前听说过此人,但那时他还不是庆平富。他有一子一女,大女儿如今二八年华,听闻一年半前定了亲,但男方父亲意外去世,还有一年多才能出孝与她成亲。潘大姑娘三年前便帮着打理他父亲的生意,听说正是因为她,潘荣才能成为庆平富。”
陈榕点点头,有些期待与这位古代女强人的会面。
周大义继续道:“潘荣这个儿子名叫潘耀祖,今年十六岁,听说天资聪颖,自幼便被老师盛赞,认为他迟早能考上进士,可他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读书上,读书十分懈怠,至今未有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