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拿了钥匙开门,让她带路下来的,她曾逃跑未遂,知道一条隐蔽的山路。”陈榕在这事上没撒谎。
被陈榕点出来的郝春云连忙点头确认陈榕的话。
季良脸色冷冷的:“不是让你们待着别动吗?若被误伤算谁的?”
陈榕:“……壮士,我也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可我弟弟真的不行了,我太着急了。”
季良又看了眼潘耀祖,再看陈榕,背着个半大少年,似乎有些吃力,却不曾放下。她这对弟弟的爱护,倒跟面对二当家时一模一样。
他从先前她对二当家说的得知她家境算比较殷实,虽说爹娘偏心,但毕竟家境摆在那儿,有那样有别于普通农妇的表现并不奇怪。再加上他确实跟这些人关过同一个牢房,知道他们不是山贼,因此便打算放了他们。
“指给我看那条山路。”他说。
陈榕还背着潘耀祖不放,郝春云主动领路,都没走出众人的视野季良便看到了那条小路。
季良让那小旗注意点那条路,以防有山贼从此逃脱,便对陈榕一行道:“你们走吧。”
“多谢壮士……啊,不是,多谢季百户!”陈榕惊喜地道谢,匆匆背着潘耀祖便走,其余妇人赶紧跟上去。
季良看了会儿一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留下几个人,叮嘱小旗多注意,这才再度往山寨走去。
片刻后,季良找到了那华服男子。
“世子爷,山下无异常。”
燕黎长身玉立,漫不经心地颔,他面前的空地上,跪了一地的山贼,除了已被他当场格杀的二当家,在乱剑中死去的三当家,大当家和其余幸存的山贼都在此地。
有小兵来报:“世子爷,王府被劫走的货物找到了。”
燕黎慢慢走至那大当家面前,看着他温声道:“好大的胆子,连我齐王府的东西都敢劫。”
大当家蔫了似的跪在地上,已认命的他叹道:“我先前也不知那是齐王府的货,不然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这倒是实话,虽说当山贼已是将脑袋别在腰带上,可若能少招惹些权贵多逍遥几年,谁又愿意专挑硬柿子捏呢?他哪里想得到,这位齐王世子竟然胆大到假装成富家书生被劫入山寨,来了个里应外合。
季良搬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给燕黎坐,周围的士兵则在忙忙碌碌地清点战场。
王府的货物一样样从黑风寨的库房中运出来,那上面并没有齐王府的标志。
燕黎忽然问了一句:“牢房里的那对姐弟呢?”
季良道:“先前已下山了。”
燕黎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之前二当家来牢房找男人,他认为这是个单独拿下她的好机会,却担心主动站出来反而引起怀疑,是那姑娘的话帮了他。
他剿灭这群山贼,救了他们姐弟,也算两清了。
燕黎忽然目光一凝,站起来走到从库房运出来的货物旁。
有二十多个整整齐齐摆放的瓷瓶,并非他齐王府之物。他拿起瓷瓶,打开塞子轻轻一嗅,眉头便是不自觉地轻蹙。
他随即拿着那瓷瓶走到大当家面前:“这是哪来的?”
大当家看了眼,回忆了下道:“好像是今日刚缴获的。”
此时,被绑着的山贼中有一人叫道:“我知道!”
燕黎望去,是个跪着也能看出个子很高的山贼。
“你说。”
“世子爷,若小人从实招来,可否饶小人一命?”说话的正是那个抓了陈榕的高个山贼。而他的那个矮个同伴,早已死在了乱战之中。
“可以。”燕黎点头道,要惩罚他的罪行,又不是只有死刑一法。
那高个山贼心中一喜,连忙道:“今日小人回来之前在路上遇到一个车队,这正是车队带着的唯一货物,那车队的小少爷就在牢中。”
“那小少爷还有个姐姐?”燕黎问道。
高个山贼愣了愣才道:“虽然那小少爷叫那姑娘姐姐,依小人看他们不是姐弟。小人抓到他们时,那小少爷在前方坐着马车,而那姑娘却是坐着驴车,那小少爷都没顾上她就跑了!”
虽然高个山贼言之凿凿,不过燕黎还记得那姑娘在面对二当家说的话,倒没有全信高个山贼的话,反而更信那姑娘关于“异母姐弟”的话一些。
他突然转头看向季良:“那对姐弟没提这些瓷瓶就走了?”
季良应道:“是,那姑娘说他弟弟烧了,从另一条隐蔽山路下了山,属下在山脚下遇到她正跟咱们的兵求情……”
他话未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妥。
燕黎将瓷瓶递给他,他忙打开闻了闻看了看,惊讶地看向燕黎。
“这些至少价值三千两。”燕黎指了指那些瓷瓶。那对姐弟浑身透着古怪,怎么会放着这么多银子不要就跑了?连他都无法对三千两无动于衷,这么多银子,都够他手下四个百户所一整年的粮饷了。
季良想了想恍然道:“会不会是……这些酒来路不正,他们心虚了。”
葡萄酒目前大邺只有皇庄酒坊出产,每年的产量都有定数,这儿却有这么多,只怕是来自西岐。如今大邺与西岐还在交战中,从西岐那儿运酒进来,很可能会被当做间谍抓获。也难怪那对姐弟不愿多等就匆忙下山,逃得飞快。
燕黎轻笑:“怕是担心我觊觎她家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