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潘如悦先开了口:“听闻耀祖说,上回他来时,除了这处主塔,外头还什么都没有,不过两个多月,便是这番光景了,令人佩服。”
陈榕笑道:“若没有潘姑娘的帮忙,哪来陈家堡的今日。”
潘如悦浅浅一笑,似是斟酌了一番,才道:“不知……我可否见一见陈姑娘的主人?”
陈榕笑道:“不瞒你说,连我也不是想见就能见我家主人的,他不喜被人打扰。潘姑娘若有什么事,说给我听也是一样的,绝大多数事,我都能做主。”
潘如悦沉吟片刻,温声道:“那我便实话说了,我来此地,是有一事与陈姑娘商议。潘家,遇到了一件麻烦事。不知陈姑娘可听说,牛县令因被上峰所恶,已于半月前辞官回乡,而三日前,的县令已到任。”
“此事我确实未曾听说。”陈榕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对她来说,任何变动都蕴含危机。原本潘家与牛县令关系很不错,而她跟潘家是互利共赢的关系,自然能安安稳稳地在这处山坳中展壮大,可如今换了个县令,不知道那县令又是个什么性情?
潘如悦此时终于面露些许愁容:“这位到任的越县令,于昨日送来口讯,只给潘家两个选择。”
这时,徐梅端着茶水赶回来,放在潘如悦和潘耀祖身前的木茶几上。茶叶是陈榕让吴小萍专门买来待客用的好茶,而水则是徐梅用滚烫的开水和少量凉白开掺和后的热水,足以泡开茶水,又不至于很长时间都烫得无法入口。
徐梅将茶水和小点心放下后便离开了,主动站到事务大厅门口看守。
这样的细心和知轻重,正是陈榕看重徐梅的地方。
潘耀祖靠着柔软的抱枕,即便满怀心事,依然为这坐椅的舒适而暗叹一声,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心里喟叹一声。
再看潘如悦,依然坐得直,一直以来的家教不允许她在外露出不雅坐相,她在徐梅出去后继续道:“其一,交出葡萄酒来源,其二……他纳我做妾。”
第33章这点野心总有的
听到潘如悦的话,陈榕眉头紧蹙。
她一开始就有点担心卖葡萄酒会惹来麻烦,果然应验了。也幸亏她最初找了潘家这庆平富作为合作伙伴,不然大概早栽了。
但如今,潘家自身也因此事惹了麻烦。
不过,陈榕并不为此而觉得歉疚。毕竟她最初为何会让利那么多,以低价卖给并且仅卖给潘家葡萄酒?不就是因为让利的那部分,正是潘家所承担的风险么?
如今潘家姐弟亲自来陈家堡跟她商量这困境,可见她最初的让利让对了,潘家并未想过直接将她丢出去,反而是来找她商量一个可行之策。无论这是因为潘家不想放弃这逆天的利润,还是因为潘家与她有过共患难之谊,陈榕都不怎么在意,她要的是这个结果。
“那狗官真是仗势欺人,不要脸!阿姐这么好看,他怎么配让阿姐给他做妾!”潘耀祖早就忍了一肚子的气,此刻终于忿忿道,“阿姐皇后都做得!”
潘如悦看了眼潘耀祖:“耀祖。”
潘耀祖缩了缩脖子,又小声嘀咕:“我又没乱说。”
到底明白此刻不是胡闹的时候,潘耀祖没再继续抱怨,只缩在柔软的靠垫中静静地听着。
陈榕道:“潘姑娘,不知你对这位谢县令有多少了解?”
在做决策之前,她必须先把自己能弄清楚的信息都搞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
潘如悦道:“这位谢县令名谢知和,三日前到的庆平,我父亲上门拜访却被他拒之门外,昨日他派人来我家送那道口讯。我父亲打听过,这位谢县令原先是个京官,得罪了京中大员才被降职到了此地,除此之外还未打探出更多消息。”
陈榕问道:“他给了你们几天时间?”
“五日。”潘如悦道,“他派来的人说,若时间到了还不选,他就当潘家是二者都选。”
陈榕想,还真是个霸道县令啊,想来这时代,大多数的土皇帝都是这般德性吧。
见陈榕皱眉思索,潘如悦又道:“陈姑娘,你对耀祖有救命之恩,我潘家万不会忘恩负义,将你供出去,可我也不愿为他人妾。正是因为无论选哪个都为难,我只好来见你,不知以陈姑娘的聪明才智,可有解决之法?”
自古以来都是民不与官斗,潘家过去跟牛县令交好,是用钱堆出来的,本来她父亲也是想在县令到任之后上门交好,哪知这位县令一来便给出了这样的难题。
陈榕道:“聪明称不上,我只是见识的东西多了些。不过在想办法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潘姑娘,谢县令之前从未见过你?”
潘如悦摇头道:“我确信未见过。以往都是拈花替我出面,我极少抛头露面,先前见陈姑娘,也是因你与我同为女子。谢县令到任的那几日,我一步不曾出门。”
陈榕道:“那谢县令给出的这个选择就有点意思了。从第一个选择来看,他要的是钱,可第二个选择,他要的却是美色。”
在潘如悦对谢知和简短的描述中,陈榕对这位霸道县令有了个模糊的观感。此人定不是那种色令智昏之徒,且做事有条理,还有那么点玩弄人心的喜好。
潘如悦闻言,想了想道:“或许……他要的只是钱。耀祖无意于家中生意,即便我嫁了人,潘家的家业也会由我替耀祖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