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珲皇帝或许没什么野心,但绝不是个蠢人,他被说服了。
于是,康瑞二十八年五月,当西岐成功利用叛徒将大邺京城拿下,抓住囚禁了大邺皇帝时,南珲的军队,也出现在了西岐和南珲的边境,对西岐南方边境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威胁。
南珲大军压境,西岐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派出大军跟南珲对峙。
而在南珲牵制西岐国内兵力的同时,齐王也将矛头对准了京城,而且目前齐王打出的旗号是“救国君”。
齐王此刻的军力已是除在大邺的西岐军之外最强,占据了小半个大邺国土。齐王军挥师北上,半途的藩王识时务地投降,省了齐王不少时间。
但即便有火炮的相助,跟西岐间的战斗依然是一场硬仗。
从康瑞二十八年五月开始,一直到康瑞二十八年八月,齐王才来到京城,而此时他的火炮营不但没有减员,反而比出时更多了三成,这全仰赖后勤的保障。
康瑞二十八年八月十一,就在中秋之前,齐王军攻入了京城。
西岐将领在撤离前丧心病狂地杀死了皇帝和皇太孙,得知此消息的齐王跪地恸哭,誓要被皇家报仇。西岐军如同丧家之犬被齐王军队赶出了大邺,齐王军所到之处,军纪严明,不曾鱼肉百姓,百姓对齐王交口称赞。
在幸存朝臣的拥立之下,齐王三次推拒后百般无奈地登上了皇位。国号依然是大邺,康瑞二十八年的继续使用此年号,待下一年才正式启用的年号承天。
康瑞二十八年九月十七,陈家堡。
陈榕站在外城城墙上,有些心焦地翘企盼。
燕黎站在她身边,见她如此神态,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他无恙,你不必担心。”燕黎道。人是他亲自救出来的,只是要让人装死,换个身份,以及处理尾花了些功夫,而他迫不及待想见到陈榕,便先回来了。
在为陈榕带来好消息的那天,他确实一解了相思之苦,可……有时他也会冒出一些阴暗的想法,比如说若他那日刀偏了那么一点,人没救出来反而真如对外宣布的那样死了……当然只是一瞬间的想法罢了。
“我知道……但我总是忍不住。”陈榕侧头看着燕黎,眼里有怀念之色,“你知道吗,我这陈家堡的第一个成员,就是他。”
燕黎微怔,其实他对于陈榕真正的来历,依然不知。当他认识她时,她已经是陈家堡的堡主了。若按她所说,卫承来之前,这里只有她一人,那这城堡,又是何人所建?她究竟又是来自何方?
“我忽然觉,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如他来得多。”燕黎道,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些许嫉妒。
陈榕笑了:“不,你们知道得差不多。”
她拉下燕黎,在他耳旁道:“至于我来自哪里……将来我再慢慢跟你说。”她顿了顿,轻笑,“只跟你一个人说。”
陈榕最后那声笑如羽毛撩动着燕黎的心弦,什么不是滋味、什么阴暗想法、什么嫉妒之情,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到底他对她来说才是最特殊的。
陈榕跟燕黎说悄悄话时不忘盯着外头,见远远有车队出现在山坳口,她眼睛一亮:“来了!”
燕黎握住了陈榕的手,脸上也带了柔和的笑,他要做出个“姐夫”的样子来。
当马车沿着扩建的石板路来到外城城墙前时,陈榕和燕黎也下了城墙,正在城门口笑盈盈地等待着。
马车停下,下来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
卫承是康瑞二十六年离开的,两年过去,他个子窜了一截,已经比陈榕高,模样渐渐长开的他面容愈英气,便是曾经熟悉“小莲姑娘”这个身份的人,乍见他也不敢就认定他是“小莲姑娘”。
还未彻底下马车,卫承就看到了陈榕,这两年来的焦躁、不安、痛苦和绝望,此刻一瞬间消散,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喜悦的笑容,快步走过去。
“姐姐!”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他曾只能在私下里偷偷地喊,无人回应,而如今,他再次站在了这个他看做“家”的地方。
陈榕差点就叫出了“小莲”这名字,想想他此刻已顺势换成男装,如此叫他不合适,便只是挥挥手,又松了燕黎的手快步迎上去。
燕黎大方地想,榕榕跟卫承只是姐弟情深而已,他不必在意……这么想着,他也赶紧大踏步跟了上去。
“有没有受伤?”陈榕上下打量卫承,又关切地说,“这两年,你受苦了。”
卫承笑道:“他们留我有用,没让我吃苦。只是我很想念陈家堡,很想念姐姐。”
“都过去了,你现在回家啦。”陈榕笑道,“来,看看在你走后,陈家堡都有了哪些变化。”
卫承面上带笑,跟着陈榕往里走,经过燕黎时朝他点点头。
卫承小声道:“姐姐,我如今有个名字,叫陈杉。”
京城被破后,身为皇太孙的卫承就该死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他取了陈榕的姓,名字是跟她同系列的树名。
燕黎告诉他,陈榕在他离开后一直在找他,她相信他不是自愿离开,即便知道他在西岐人手中,也愿意与整个西岐为敌将他救回去。
两年的半囚禁生活让他变得圆滑了许多,但唯一不变的是,他心中能称为家的,一直都是有陈榕在的陈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