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手上没个轻重,苏梨被他戳得脸颊越的疼,又要去抓他的手,不防被扣住手腕,男人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上细小却密布着的伤口。
&1dquo;这些又是怎么来的?”
这些伤口数量虽多,其实口子并不深,将养个几日也就好了,苏梨没想让楚怀安知道,这会儿再遮掩却又显得故作矫情,便直言道:&1dquo;我力尚浅,为祖母誊抄佛经前,先用小刀在木板上刻了一遍,手法生疏了些,受了点小伤。”
受了点小伤?这女人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十指连心,她难道就不疼?
&1dquo;侯府的人是死绝了吗?就找不到一个人使唤?”
楚怀安咬着牙一脸凶狠的质问,胸腔被气得一阵阵疼,抓苏梨的手也用力几分。
他们本就隔得很近,如今楚怀安步步紧逼的质问,两人几乎额头相抵,只要苏梨稍微抬头,便能碰到他的下巴。
&1dquo;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既是要给祖母的寿礼,自然不能假以人手。”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苏家都把她送给他做粗使丫鬟了,难道她抄几卷佛经,他们就会念着她的好?
楚怀安越想越生气,扣着苏梨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1dquo;苏梨,你现在是爷的人,爷允许你这么自虐了么?”
许了呀!
不是还有一幅母子平安图等着着墨么?和那需要放血做颜料的图比起来,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梨在心里反驳,面上却是半分未显,乖顺无比:&1dquo;侯爷息怒,日后不会如此了。”
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明这人已经态度温良的认错,楚怀安的怒火却没有半点被浇灭,反而烧得越旺!
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怀里温软的人也变得碍眼起来,楚怀安皱眉推开苏梨,自顾自的翻了个身不再看她。
身体得了自由,苏梨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走到另一个角落坐下,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之前为了誊抄佛经已经好几日没怎么睡好觉,这会儿远离楚怀安坐下,身体便放松了许多,周遭又静谧得很,苏梨很快有了睡意,尚未想明白为何会在来大理寺的路上遇到天子,脑袋已沉沉的昏睡过去。
她睡过去不久,一直背对着她的人翻过身来,撑着脑袋幽幽的打量着她。
天牢昏暗得紧,她身上又穿着一件黑色披风,这会儿抱着腿坐在墙角,看上去小小的一只,莫名的有些可怜巴巴。
白日醉酒后在尚书府生了什么他记不大清楚了,甚至连自己是怎么被丢进天牢的都不知道,唯有此前那轿中翻涌的春色反复灼烧着他的心。
人人皆知苏家有三位才貌惊绝的小姐。
大小姐苏挽月,擅女红,十岁便与当时还是大皇子的天子订下婚约。
二小姐苏唤月,擅音律,曾一曲名动天下。
三小姐苏梨饱读诗书,拜于远昭国第一才子顾远风门下,是远昭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探花。
与天子定下婚约后,苏挽月便经常进宫,不是陪当时的皇后聊天说话,就是在已故的太后膝下玩耍。
楚怀安记得那时她总喜欢穿一身水绿色纱裙,裙摆笼着层层叠叠的薄纱,行走间步步生莲。
她性子端庄,行事谨慎,楚怀安进宫请安时虽常与她碰面,却并未说过话,只是远远的颔点过头算是见礼。
后来,京中贵女中举办了一场才艺比赛,要选出京中第一才女,那一场赛事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可楚怀安并不记得旁人如何,只记得那一天,苏挽月穿了一身绛红色对襟长裙,绣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河图,艳惊四座。
他不爱看女红,却爱极了那日她眼中自信笃定的光芒。
当然,除此之外,那日她巧笑盼兮的容颜也在他心底扎了根,生了魔。
从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苏挽月会是自己的表嫂,可他还是对她生了妄念,甚至还有掩藏在黑暗中早已腐臭的肮脏欲念。
他想要她,执念如狂,为了多看她两眼,他成了苏家的常客,甚至卑劣的利用苏梨作为接近她的纽带。
苏梨的性子比苏挽月活泼许多,许是跟着顾远风求学的原因,行事也颇有几分男子气,很快便和他打成一片。
因对苏挽月存着别样的心思,楚怀安便下意识的将苏梨当做妹妹,甚至还做过几次苏梨叫他姐夫的美梦。
后来,那梦碎了一地,苏挽月风光大嫁,做了太子侧妃,不久,苏梨便闹出了失身的丑闻。
当时他失意颓丧,整日借酒浇愁,根本没有心思去查清真相为苏梨证明清白,只想着让人先下了聘礼,抬她入府护她周全,没想到这女人性子如此刚烈,竟退了他的聘礼消失无踪,等他清醒过来,早已失了她的音讯!
这五年,他过得醉生梦死,除了暗中让人看护苏挽月,也托了不少人情,让人寻找苏梨的下落。
他气她公然退聘,恼她不告而别,可想得最多的,还是怕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吃了苦头受了委屈。
她那样倔强的人,恐怕连哭都会先偷偷摸摸找个隐秘点的地方以免被人现。
思及此,楚怀安脑海里又浮现出苏梨那满背纵横交错的伤,这女人如果真的许给了6戟,堂堂镇边大将军怎么会护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