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是这般紧要的事,他为何会不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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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是除夕,寅时一刻,宫人早早的忙碌起来,内务府的太监麻利的在宫殿四处挂上彩绸和大红灯笼,御膳房的御厨拿出看家本领开始烹饪食材,尚衣局的宫女捧着华贵的服饰前往各个嫔妃的宫殿为她们梳妆打扮。
苏梨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一早也躺不住,起床梳洗换上太后昨日送来的衣,如昨日一般简单化好妆,正准备去给太后请安,楚怀安便穿着一身宝蓝色锦衣大步走进来。
约莫是难得起这样早,跨进门以后他便打了两个哈欠,脸上尚有朦胧的睡意未消,平白将这一身锦衣装扮出来的风流倜傥削减了一分。
&1dquo;侯爷早。”苏梨福身行了个礼,待楚怀安走近,弯腰帮他理了理腰带。
&1dquo;谁许你这么早起床的?”楚怀安颇为不满,抬起苏梨的下巴,拇指胡乱擦去她脸上的薄粉,露出仍有些病态的苍白脸色。
&1dquo;脸色怎么这么差?”楚怀安皱眉,表情有些沉郁。
&1dquo;休息一夜已经好多了,多谢侯爷关怀。”苏梨解释着后退一步,与楚怀安拉开距离。
指尖失了柔滑的触感,心底涌上小小的失落。楚怀安单手负在身后,随意开口:&1dquo;今日除夕不用上朝,但朝中大臣都要进宫参加宫宴,我没什么时间陪你,万一有什么事,差人到御花园或者御书房来找我便是。”
&1dquo;好,我不会给侯爷惹麻烦的。”苏梨低头乖顺的回应,楚怀安的脸臭了一分,他刚刚那句话是在警告她不要惹事吗?
&1dquo;罢了,我看你脸色不好,今日就不要四处走动了,等我晚点回来再一起去参加宫宴。”
楚怀安挥挥手替苏梨做了决定,苏梨如今身份尴尬,在宫中走动也多有不便,如此便再好不过,刚要答应,楚怀安伸手解下腰上的镂空白玉塞进苏梨手里。
&1dquo;拿着,仔细别弄坏了!”说完,转身离开。
白玉温润,又残留着主人的余温,握在手中手感极佳。
这玉是先帝在楚怀安十岁生辰时赐给他的,他一直随身带着,几乎从未离身,见玉如见他本人。
苏梨拿着玉,神情有些恍惚,五年前,这玉也曾在她手中,只不过那时,这玉是那人要纳她为妾的聘礼。
思绪纷杂着,一粉衣宫婢迈着小碎步,翩然而来,苏梨收起思绪,将白玉揣进袖兜。
&1dquo;三小姐,贵妃娘娘有请!”
这宫里统共就两位贵妃娘娘,安家那位贵妃和苏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能在大清早派人来请苏梨的,便只有剩下那一位苏贵妃了。
五年不见,难得这位好姐姐在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时候,还能记起她这个妹妹!
苏梨默不作声的跟着粉衣宫婢出门,晨光乍现,整个皇宫已是张灯结彩,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气,来往的宫人脚下步子虽然匆忙,脸上却都带着笑,只为给宫中贵人留下好印象好讨些赏钱。
不过几日,那惨死的李美人便像融化了的雪花,谁也不再记得这个人。
绕过几道宫门,一座华丽的宫殿映入眼帘,宫殿门匾是极飘逸的鎏金字体,潋辰殿三个字折射着金光,熠熠生辉。
楚凌昭尚未登基时,时常与楚怀安一同出游,苏梨有幸见过几次他的字迹,与门匾上那三个字如出一辙。
贵妃寝殿,能得陛下亲书门匾,可见圣眷至浓。
苏梨心下思量,人已迈进殿内,及至卧寝,淡雅的熏香飘来,宽大的步摇床上,绯色床帐层层叠叠,如云海翻涌。
寝殿里的炭火烧得极旺,甫一进殿,便卷走刺骨的寒气,暖烘烘的叫人困,隔着床帐隐约可见美人只着薄纱横卧床榻,腰间松垮垮的搭着丝被,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勾人心魄。
只看了一眼,苏梨便收回目光,垂眸跪下:&1dquo;民女拜见贵妃娘娘!”
&1dquo;妹妹请起!五年不见,妹妹怎地与本宫生分至此?”
柔婉的嗔怪响起,苏挽月撩开床帐,只披了一件月白色里衣便急急的下床朝苏梨而来。
美人乌散乱,里衣松散香肩半露,瓷白肌理上的红痕清晰可见,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在向人宣示她的优越。
明明是她先派人请的苏梨,自己却偏偏要躺在床上受了苏梨一跪,才作出这样一幅姐妹情深的模样将苏梨扶起来。
&1dquo;贵妃娘娘怀着龙嗣,穿得如此单薄,莫要为民女损了贵体!”
苏梨体贴的提醒,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不肯与苏挽月靠得太近,伺奉在一旁的宫婢也立刻上前帮苏挽月披上貂皮做的披风:&1dquo;娘娘请保重贵体!”
&1dquo;五年不见,妹妹这性子倒是成熟了许多,竟也会关心人了。”苏挽月抓着披风笑盈盈的说,她的面色红润,容光焕,看得出这五年都过得很滋润,与苏梨残妆半掩的苍白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1dquo;贵妃娘娘谬赞!”
苏梨说着客套话,苏挽月又上前抓住她的手,开口,柔婉的话语变成一道诧异的惊呼:&1dquo;妹妹的手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之前擦了药膏,手上的冻疮已经结痂,却形成一块块形状各异的青紫,难看至极,此刻被苏挽月纤细白凝的手抓着更是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