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匆忙地抬手,快地捏住那颗一直被他挂在自己胸前的珠子,憔悴至极的脸上便露出了个苍白的笑来。
是做噩梦了吧,肯定是做噩梦了,这个噩梦也太可怕了,他竟然梦见师父整个人都在他的面前都化成了一滩齑粉,他想要冲上去抱抱他,也只是抱了个空,这样的噩梦实在是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怎么可能呢?师父怎么可能会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了呢?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什么都没了呢。
仅留下了一句北斗派镇魔山,就什么也不剩下了呢……
不可能的是吗?不可能的啊……
身着一身黑衣的楚焱怔怔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双手格外用力地捏着胸前悬挂着的珠子,直捏得指骨白,甚至开始微微哆嗦了起来,他也始终没有松开的意思。
可眼泪却还是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一滴,一滴直接就浸湿了那盖在他身上的薄被……
而此时,已然完全陷入到自己情绪当中的楚焱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房门被人悄悄推开了一道缝之后,又被人悄无声息地给轻轻合上了。
“怎么样?焱儿还是那个样子吗?刚刚那一声呼喊是不是他又做噩梦了?你说话呀,是不是?”
几乎是刚稍稍远离了点那已经成为了楚家夫妻俩如今又是心疼又是禁忌的房间,楚母便红着眼眶忙不迭地就抓住了自家丈夫的手臂,哑着嗓子不停地这么问道。
闻言,楚父并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用力捏了捏拳头,眼眶也跟着瞬间变得通红了一片。
看他这副模样,楚母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眼泪顿时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地从眼眶之中滚了下来,表情凄苦地哀哀道,“三个月了,这都整整三个月了,焱儿他就这样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日日都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像是失了魂丢了魄一样,还总是这般日复一日地做着当日的噩梦,这样下去……这样下去……”
后面的话楚母没有说完,但话里未尽的意思,他们二人都知晓——
即便现在楚焱的修为比他们二人都高,即便他得了那通幽秘岛的传承,即便以他现在的实力可能早已是这云麓第一人,可修炼之人切忌执念过深过重,否则便只剩下个走火入魔,身死道消这唯一的下场……
那是他们最疼爱的儿子,为了他甚至可以付出性命的儿子,要知道他们二人在那通幽秘岛日日受折磨的时候,可是全靠着念着这么个儿子要咬牙硬挺了下来,现在叫他们看见楚焱这样,只觉得心都像是被野兽一口一口噬咬着一般。
而两人的思绪也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三个月之前的时候,那会儿他们刚刚脱离通幽秘岛的禁锢,就看见了自家儿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惊愕狂喜兴奋种种感觉还没来得及品味,就被对方那一脸绝望崩溃以至于差点当场走火入魔的状态给惊吓到了,可以说当时要不是那个跟他们一起出现的疯癫道人出手压制,怕是现在他们都看不到这个儿子。
但就是那样,现在他们回想起那日楚焱的模样,依然还是会觉得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那种世界坍塌,灰心绝望到眼中没有丝毫光芒,除了死亡好像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的模样……
他们从来都没有看见过。
也是那个时候,他们夫妻俩才起了一点自家儿子恐怕是对那个为了帮助他而湮灭无踪的师父的感情,恐怕不仅仅只是师徒之情那样简单的心思来。而经过了这三个月的了解与接触,他们两人基本上已经可以完全确定楚焱对他那个也不知道到底是生是死的师父的感情,真的不只是师徒之情,而是……而是……
想到这里的楚家夫妻俩眼神复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有可能会给他们带回来一个男媳妇,但事已至此,那个师父不知所踪,儿子又日日痛不欲生。
有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有些希望,儿子口中心心念念的师父现在立刻马上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跟他双宿双飞才好,总好过于现在这般……
唉。
想到这儿,两人俱都在心里哀哀地叹息了一声,便互相拥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并不知道楚家生了什么事情的绫星河看了一眼身旁肃着脸,整整赶路赶了三个月,而风尘仆仆,以至于身上的破旧道衣显得愈破旧的自家师父袁天玑,忍了半响,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师父,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在那通幽秘岛上刚刚帮楚焱压制下了走火入魔的伤势,看到他身旁的齑粉就立马低喝了一声不好,给掌门和各峰长老去了一份又一份的传音不说,还这么着急地要往门派赶去,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袁天玑脚下不停,双眼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低声回道,“生了什么事情……呵,只能希望我的预感出错了,否则那个魔头要是重出天日,修真界怕是真的就得永无宁日了……”
“魔头?”
绫星河还欲再问,谁曾想袁天玑根本就没有给她继续问下去的机会,眼看着北斗派近在眼前,心焦之下,竟又加快了脚程。
而一踏入北斗派的地界,袁天玑更是连那一直跟在自己身旁,重伤未愈的绫星河都没顾上,甚至连北斗派的掌门等人都没通知,就化作一道白光直接就冲入了那高耸入云的镇魔山,径直下了第十三层,屏住一口气,打开禁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