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来。。。回家的。
但,家已经不在了。
。。。
落寞的青年,阴差阳错地接触了电影。
这可是个鲜玩意儿,上面的人会动,会说话,可惜没有颜色。
要是能把乔姑姑的事放进电影里,那该有多好啊!
他想想那画面,心都烫起来。
会动的乔姑姑,说着当年的话,还可以对他微笑。。。他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乔姑姑的好,她不该被忘记!
他先是写了剧本,到处投递,可惜没人搭理他。
有一个好心的老编剧,说他这写的‘没有意义’,他们需要的是含义更深层的作品。
就是,得反映点什么。
反映什么?人世悲欢,来得本就不讲理,人们还非要从里面抠出些意义。
他失落离去。
算了,他自己拍!
自己拍得有钱,他削了头挤进那些富家宴会,学着奉承马屁卑躬屈膝,赔着笑,求他们资助自己的电影,吹嘘得天花乱坠,卖!一定是大卖叫好之作!
他得喝酒,一杯一杯冰凉地灌下肚子,像坠下许许多多哽喉的石头,酒有那么多种颜色,黄的像汤,红的像血,白的像水。。。但都是辛辣的,苦涩的,像泪一样,饱胀了肚子,空虚在心里,一片醉人的寒凉。
白茫茫雪地里,一个人恍惚地默默行走。
刚开始吐得精疲力尽,后来渐渐熟练了,明白了酒的好处。
好歹能让自己。。。暂时的。。。忘记点什么。
一次,他偶遇了银匙。
银匙不过三十几,却老态毕露。
她抽着细长的女士烟,烟雾晕着她的鱼尾纹,唇角不在乎地挑着,一个很薄凉的笑容。
“是你。。。啊,乔思年厨娘的儿子。”
“。。。你现在怎么样?”
“现在么?不好不坏吧,你要是早两年来,还能赶上我当红的时候。”她吃吃笑起来,“早两年,你毛还没长齐吧。”
他有点反感,又觉得眼前的女人陌生---其实他跟她从来就不熟。
“你还记得。。。乔姑姑么?”
银匙百无聊赖地偏过头,“乔思年啊,死了好久了。”
“她,最后是怎么走的?”他轻轻屏住了呼吸。
“怎么走的?”银匙像是不想说这个话题,一副不耐烦模样,“还能怎么样?她病死了,瘦成一把骨头,她爹娘来看时人已经不行了,过了没几天就下了葬。哼,乔思前倒是命大。”
“乔思前没死?!”
“没有,但好像是染了烟瘾,这些年也是赖赖巴巴地活。”
他沉默了一会儿,“娜娜,娜娜怎么样了?”
银匙露出个厌恶又痛快的表情,“几年前回老家见过一面,腰有水桶粗,衣襟也不遮掩,垂着奶喂一群小崽子。”
“像她这样的贱人,真是活该。。。”
“所以说,他们都没死,只有乔姑姑死了。”他轻声打断银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