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浣纱暗做决定,她的第一步棋,就是相人。
晚上想得太投入,第二日,陈浣纱悲催的起不来床。
当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唬了一跳。
面前几颗小脑袋围成一个圈,悬挂在她脸蛋上方,一双双黑溜溜的眼睛充满纠结地瞪着她,好像在挣扎要不要叫她起床。
四妹、五妹、小六、小七,还差两个。
陈浣纱见小七妹陈乐纱含着左手食指,口水拖拉在嘴角,有下坠的趋势,连忙睁大眼睛,躺在床上把她手指从嘴巴里拿出来,作势要打:“小七,说了多少次,不许吃手指!怎么有没记住?”
陈乐纱瞪着她嘿嘿直笑,瓮声细气道:“大姐姐,我饿……”
见她醒来,其他三个妹妹已经散开,坐到她旁边。陈浣纱坐起身,看看四、五、六妹脸上可怜巴巴的神情,问道:“你们也饿了?”
四个小脑袋小鸡啄米一般齐齐点头。
陈浣纱心里软成一团棉花,卖萌可耻啊!
不过陈善从来不曾亏待过她们这些女儿,难道陈娘子出事了?
陈浣纱问:“爹爹呢?你们二姐姐、三姐姐呢?没人做早饭?”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反应最快的老四陈染纱便一本正经地回答:“爹爹陪娘去医馆了,让二姐姐三姐姐给我们买面片汤吃,还让我们不要吵你。”
陈浣纱还没说话,五妹陈如纱已经嘴快道:“二姐姐三姐姐在厨房生火,生了半个时辰,还没生起来。我们都快要饿晕了,小七还哭起来了,所以来大姐姐你房间里面守着。大姐姐,你帮我们做吃的吧。”
陈浣纱摸摸她的头,奇道:“四妹不是说爹娘给了钱么,二妹三妹怎么还去生火?”
陈染纱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如今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娘看病要银子,爹爹也不富余。二姐姐说,我们赚不了钱,就要努力给爹爹省钱。”
陈和纱小脑袋一点,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要为爹爹和娘省钱……”说着委屈地看向陈浣纱,小小声道:“可是,大姐姐,我肚子好饿哦,二姐姐不会做饭,你给我们做饭好不好?”
陈浣纱听到这里,又心酸又好笑,下床穿上鞋子,大手一挥,豪气道:“跟我来,看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姐妹四个齐齐高兴得小脸都亮起来。
陈浣纱抱起最小的陈乐纱,率先走向厨房。
厨房里,两个纤瘦的少女一站一蹲,忙得热火朝天。
陈和纱兴冲冲地跑上去,嚷道:“二姐姐、三姐姐,大姐姐起来啦,我们能吃东西了么?”
背对着门的两个女孩闻言,一起转过头来,陈浣纱“扑哧”没忍住笑了出来,身边的妹妹们也笑做一团。
陈碧纱、陈茜纱小脸微红,相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她们完全相似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灶灰痕迹,早上梳得整齐的抓髻上还沾着□□和菜花,真个狼狈。
笑了一会,见两个妹妹好险把火生上了,也没烧掉厨房,陈浣纱已经很满意了,因而笑道:“辛苦你们了。都去收拾收拾,厨房里的事情交给我吧。”
陈碧纱是双胞胎中年纪大的那个,性格沉稳,听了这话不好意思道:“……我以为做饭不过如此,谁知和三妹捣鼓了半日,也没把饭做好。”
陈浣纱安慰道:“这没什么,你要是想学,我以后慢慢教你。好了,你们俩先去洗干净脸,头也收拾一下。”
两人乖乖应了。陈浣纱吩咐道:“茜纱,你带着妹妹们去大堂里玩吧。早饭很快就好。”
“哎。”
妹妹们走了,陈浣纱打量了一下,灶火正旺,锅里撒着一把白米,水添多了,米粒还没有煮开,清汤寡水的,还有一股子焦味。案板上几根青菜切得七七八八,菜花也未摘干净,菜薹那截干巴巴的。
陈浣纱不由得摇摇头。陈碧纱和陈茜纱是双胞胎,只比她小两岁,那时候陈家家境还没到这个地步,她们也算当做千金小姐长大的,因此十指不沾阳春水。
陈善对自己苛刻,对妻女却爱若至宝。陈家几个女孩在家门未败之前均未做过家事,陈浣纱能做饭,如今在陈善眼里还是被视为异数。只不过陈善接受能力强,不是一个求甚解的人,因此她也没露馅。
陈浣纱在锅里添了一把米,加上几块姜丝去焦味,把菜薹处老化的那部分切掉,重洗了一遍,待粥煮好了,放一勺油,清炒一盘青菜。趁着灶火未熄,把馒头贴在锅里煎到焦黄,用一个粗瓷盘装了放到灶台上。
正想着怎么拿过去,就听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大姐姐,我来帮你端。”
是收拾干净的陈茜纱去而复返。
陈浣纱让她端着馒头,自己一手提着一罐子白粥,一手端着青菜走向大堂。
大堂里陈碧纱带着几个妹妹在玩游戏,四妹五妹年纪大些,在斗草;小六小七合做在一条长凳上,面前摊开一个账本,跟着陈碧纱认字。两个小萝卜头摇头晃脑,声音稚嫩,萌得陈浣纱险些手软。
小六有只狗鼻子,鼻头抽动,欢快地回过头,从凳子上跳下来,欢呼:“大姐姐来了,好吃的来了。”
陈乐纱是跟屁虫,也想从凳子上下来,被陈碧纱抓住。她扭扭屁股,还想下地。陈浣纱忙道:“坐好坐好,都坐好,乖乖吃东西。小六,别碰到粥,小心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