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岐悄悄地站在她身后,看着逶迤远去的队伍,对陈浣纱说道。
陈浣纱回过头,目光尖锐,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齐长岐:“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齐长岐与她对视,目光中带着了然:“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
陈浣纱不语。
齐长岐道:“知道了又如何,他在你身边,总归是在保护你。”
“九王想要什么?桂芳酒楼他应该不会看在眼里吧?”
齐长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桂芳酒楼或许还不够吸引他的视线,但人的才能,对九王这样充满野心的人来说,是不会放过拉拢的机会的。”
“阿洛他……”陈浣纱迟疑。
齐长岐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摇摇头:“他一直在保护你。”
陈浣纱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齐长岐,说道:“长岐哥哥,你,又是哪边的呢?”
齐长岐一笑:“你说呢?”
这时,齐长蒲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脸羡慕地对两人道:“大启两大战神出征,若我能在他们手下效劳,也不枉学武一场了。”
齐长岐淡淡一瞥,“你又想离家出走么?”
齐长蒲脸上一红,闷道:“大哥,你别取笑我了。我也明白了,爹不同意,我就算跑出去你也会把我抓回来,我还是去说服老爹吧。”
“浣纱妹妹,爹最看重你啦,你要记得帮我说好话啊。”齐长蒲求了一声,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陈浣纱笑了笑,看到身边的齐长岐,心道:长蒲这么单纯,怎么有个这样深藏不露的大哥,这人也太能藏了。
洛行书的事情,陈浣纱尽管有些介意,还是想通了。回想起过往种种,与九王刻意的结识,之后桂芳酒楼过得风平浪静,并未惹来麻烦,想必正如齐长岐所言,是阿洛在中间处理过。这样一想,洛行书的隐瞒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战场之上,生死只是瞬息之事,与其介意过去的事情,不如担心他的安危。
局势似乎好起来了。
战场上捷报频传,九王的军队抵挡住北骁铁蹄的进攻,但一时半会的,也难以被对方赶出国界,战争陷入了拉锯阶段。
边境被劫掠的村庄城镇太多,之前的败退逐渐显示出恶果。随着天气慢慢变冷,边境的居民失去了家园避寒之处,田地颗粒无收,边境陷入饥荒。打量的难民往内地涌入。
大启朝堂太久没有经历过危机,在此危难关头,竟然拿不出粮食衣物来赈济灾民,灾荒引起了暴动,没有哪座城池愿意接纳这些可怜的百姓。
皇帝赵钦一道道圣旨颁下去了事,压根没管下面的人有没有解决好问题。直到各地的起义暴动如同星星之火,有撩燃之势,再也瞒不下去了,这是才拿到朝堂上来对质。
但国库里已经没有余银,征粮的官员走了一批又一批,把百姓们的粮库也掏空了,哪里来的物资赈灾?
官官相护,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百姓们群情激奋,忧思实事的青年学子们聚集在一起,起草万民书为民请愿严惩贪官。适逢春闱刚过,大启用人之时,科举考试一切从简。
春闱之后半月,便是殿试。
齐长岐春闱拔了头筹,脸上看上去去总是很严肃。
每日归来必然是很晚了,房间里的烛火常常照到天明。
齐修平与他的关系似乎更僵了,齐长蒲粗心,关注不到这些细节。只有陈浣纱,见过三两次便上了心,
陈浣纱吩咐厨房,日日给他备了热水,点心,只要他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取用。
有时候酒楼里太忙碌,陈浣纱便自己动手为他准备。
齐长岐开始没说什么,只是陈浣纱去的次数多了,慢慢地他会开口叫她留下来。
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聊聊闲话,或者陈浣纱泡一场功夫茶给他提神。齐长岐会拿些天下形势跟她分说。陈浣纱对这些还是很在意的,战争时期,一点点信息传递都是至关重要。
齐长岐做的事情很神秘。按身份,他不过就是考场暂落头角罢了,还未触及官场,但陈浣纱从他日常的书信言谈之中,却能窥见与他平凡的身世不合的一面。
譬如突然出现在酒楼之中的,一见便知身手不凡的黑衣人。
遇见那些人,完全是碰巧。
那日陈浣纱如往常一般给齐长岐去送一盅冰糖雪梨汁,天气严寒干燥,齐长岐长日劳累,有些咳嗽。他自己出身医药世家,却不甚在意。陈浣纱看不过去了,便亲自动手,给他弄了点润喉的饮食来吃。
因为去得习惯了,与齐长岐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陈浣纱是个干脆的人,齐长岐也不拘小节,因此,陈浣纱到得齐长岐房门前,隔着窗户见里头灯火通明的,便随意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
一面进,一面道:“长岐哥哥,歇一会儿,喝——”
话未完,便被一把三尺长寒光湛湛的青锋指在脖子间而生生打断。
陈浣纱有一刹那脑袋里一片空白。
很快,齐长岐金玉般质地的声音冷喝道:“退下,不得无礼!”
连人还没看清,那人手一挥,剑锋从陈浣纱眼前撤离。齐长岐走过来打开门,满脸歉意地对陈浣纱说:“浣纱,抱歉,让你受惊了。”
陈浣纱双手一软,好险没把手里温热的雪梨汁泼齐长岐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