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是树枝被踩断的细微声音,却被姜知月瞬间捕捉,更让她坚定了有人的想法。
只是等她推开窗户,环顾四周之后,却现没有人的痕迹存在。
初夏赶紧跟上,在她身后也张望着外边,表情惊疑不定:“小姐,您怎么知道有人的?虽然在奴婢看来好像没有人在。。。。。”
姜知月抿了抿唇,半晌才回答:“直觉吧。”
她看到了窗外一闪而逝的人影,身量纤细苗条,应当是一位女子。
只可惜度太快,又太匆忙,她没能看清更多,也无从认清。
初夏看她抿着唇,眉眼阴郁的模样,便上前柔声安抚:“想来是府内不懂事的丫鬟婢女之流,好在我们刚才没谈什么重要事情。”
姜知月还是觉得心底隐隐不安,便转头对初夏说到:“我还是不放心,你等会去问问,今日是谁在院子里当值。”
“不管如何,这人还是太鬼祟了。”
初夏也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小姐思虑的是,我到时候去问问下头的人,在府内还这么行迹鬼祟的,想来是心里有鬼了。”
姜知月嗯了一声,“辛苦你了,下去吧。”
天上的日几度落下,又几度升起,院前新开的花迎着朝露初生,娇嫩的花瓣上缀着颤悠悠的露珠。
姜知月从梦中悠悠转醒,对着身旁空荡荡的床铺了会儿呆。
明明人早该走了,但姜知月总觉得那一小块地方残留着人体的温度,残留着淡然而又浮动的雪松香气。
一连几天,慕广君都睡在她房间里;却也如之前一样,两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用软枕和床褥隔开一条楚汉交界。
并非是出于厌恶与相互讨厌,恰恰相反是慕广君尊重她意愿的体现,不逾矩,不放肆。
倘若姜知月不说,他就永远在那条界限之外,静待她的垂青。
不得不说,慕广君的睡前小故事也列入了她每日的一环,这人妙语连珠,而且聪慧多识,像姜知月就不能如他一般,将那些跌宕起伏的故事信口捻来。
“昨晚讲到哪里了?好像是鬼女风雪入庙,包祸心诱小道士破凡尘戒。。。。。。”姜知月在柔软的床榻上懒懒翻了个身。
在缺乏娱乐的古代,慕广君讲的故事她根本无法拒绝。
明明经受过现代信息洪流的冲刷,对这种放在现代略显古典的故事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又或许是讲故事的人极好,对方清透润朗的嗓音,潺潺而富有磁性,摩挲着姜知月的耳畔,那张比故事中鬼女还要惑艳清冷的脸庞在距离自己只有几拳之隔时,很难不沉醉在那双安静温柔的凤眸之中。
初夏一如既往地在这个时间点进来叫醒她,看到姜知月对着床铺的另一边呆,掩嘴偷笑了起来:“王爷今日起得可早了,但愣是一点没有惊动姑娘。”
“反倒是姑娘。。。。近几日起得愈早了,还总是呆,可是在想王爷了?”她调笑着,开着俏皮的玩笑话。
姜知月露出一个喟叹的笑容,“别打趣我了,只是身边多了个作息规律的,搞得我也愈规律了起来。”
“至于想不想。。。。。”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看到初夏竖起耳朵的模样,狡黠一笑:“你猜?”
两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着便起了床。
服侍洗漱更衣的侍女早已低着头等候着了,个个分工明确,端铜盆,递毛巾。
姜知月现在已经适应许多了,刚开始穿过来那段时间,她每天面对侍女的服务总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而现在,她已经能从容地接过侍女的毛巾,并微笑着说一声谢谢了。
被谢的侍女脸上闪过一丝惶恐与无措,但还是按照初夏姑娘教的那样点头回应王妃:“不客。。。。气。”
她说完,脸上的怪异还是无法散去,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侍奉这么奇葩的主子,但看周围王妃还没出嫁前带来的老人,她们脸上都是从容镇定,仿佛司空见惯一般。
洗漱完,她便坐到梳妆案前,看着光亮水镜里的自己。
古人谓身体肤受之父母,所以姜知月这一头长长如瀑布的三千青丝需要每天打理梳,而髻繁杂难梳理,其上的珠宝点缀也颇有讲究,只能拜托给侍女照料。
而今日负责挽的侍女是个面生的,姜知月没有印象,大抵是王府内的新人,青涩秀丽的小脸上带着其他久经侍奉的婢女所没有的恭敬与惶恐。
她的手法和其人一样青涩,甚至有点因紧张而引的毛手毛脚,根根青丝在她的打理下飘扬落下,看得旁边侍奉的初夏眼皮一跳一跳。
姜知月本想换个人来,但看到那侍女愈紧张惶恐的模样,几乎要哭不哭的样子,还是心中微叹一声,佯装毫无察觉,让她继续糟践着头。
微微颤抖的手指贴上丝,象牙梳齿无意扯痛了头皮,姜知月没忍住轻呼了一声。
初夏跳动的眼皮彻底忍不住了,她上前几步,嘴唇嗫嚅几下,最终还是在镜中姜知月轻轻摇头的动作中放缓了语气:“你下去吧。”
那侍女抿了抿唇,眼神中流露出难堪与悲伤。
姜知月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低下头,喏喏回答:“奴婢名叫。。。。。。宁春。”
“之前似乎没见过你?”
“奴婢是最近调来的。。。。您没见过也正常。”
姜知月默然片刻,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初夏接过象牙梳子,连忙凑到姜知月身后,用一贯轻柔的动作为对方梳,手法老练而娴熟。
趁着这点空闲,初夏说起了今日的安排:“书房里的字帖已经叫人摆好了,您随时都可以去临摹字帖;礼部侍郎家的大夫人送了一副画来,说是想请小姐题字;下午可否要接见王夫人,便是之前与您说过的那位。。。。。。”
姜知月揉了揉眉心,王妃似乎也不好当。
突然,她想起来什么似的,低声询问初夏:“王爷今日可有空闲?”
初夏想了想,“似乎是有的,这几日府上人都在打点行装,王爷因过几天要远出的缘故,这几日稍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