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知,陛下密诏我后,太后也宣我过去。”
李哲道:“哦?”
“陛下虽和太后不睦,但是太后娘娘爱子情深,怎么肯看着萧贼糟蹋**基业。太后说,若我等匡扶帝业,她必然鼎力相助。娘娘还说,若是除掉萧贼,可许慧意四妃之位。”
这下李哲真的惊了,喃喃道:“四妃之位?”
自**开国以来,李家虽世代功勋,却从未出过皇妃。李家女儿行事粗犷,容貌也并不出众,没能入宫也是情理之中。李哲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摇了摇头,道:“小妹那个脾气,恐怕不适合入宫。再说自古以来,后宫纷争不断,四妃的地位虽然尊崇,但到底不是皇后。”
他语气淡淡,但李煦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接着道:“先前太后有意让师家的女儿为后,只可惜陛下同师姑娘彼此无意,这件事便耽搁了下去。太后只是随口一说,陛下,也还没有娶亲。”
那就是说,一切都还为时未晚。
李哲随口问:“小妹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她呀,”李煦惭愧道:“是小弟没看好她,让她整日乱跑……私底下,她好像还认得陛下。”
“是么?那这些日子,也该让她嫂子教她学学规矩了。”
“是,大哥言之有理。”
今年的雪早早便飘落了下来,积满了街道庭院,给万物铺上一层纯白绒毯。
宫中来的人带走了黄傲,陛下宣布重审此案,半朝文武呼应,又列出了人证物证,不容萧公反对。
萧沅叶披着狐裘大衣,站在廊前看雪。她看着园子里的雪花琼树,凝视着天空中的琼英乱舞,轻声道:“怕是已经开始了呢。”
桃叶将手炉递给她,抿唇一笑:“姑娘怕什么?恶有恶报。”
她没有答话,摇了摇头,将手炉重塞回桃叶的怀里。她转身踏入了雪地中,走出萧府,钻进了马车里。趁着现在出行还算自由,先去见一见想要见的人。
一个时辰后,马车缓缓行驶出宫门,萧沅叶卧在车厢里,眼皮子有些沉。
正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车轮吱呀一声停了下来,将她彻底惊醒。萧沅叶掀开帘子,问:“怎么停了?”
没有人回答她。车夫似乎是中了哑咒,全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走下马车,白茫茫的雪地中,一人蒙着银色面纱,长如墨,翩然立在原地。那人忽然开始唱,声音分辨不出男女,声音随风而递,好像唱的是——
“……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那人展袖而飞,萧沅叶怔了怔,不顾风雪交加,纵身追了上去。不知跃过几家几户,她看到那人站在树下,背对着她。
萧沅叶喘了喘气,指着那人的后背,道:“宗越!你以为我怕见到你们吗?”
“一别多年,叶儿果然没变啊。”
宗越缓缓转过身,摘下了面纱。他有着一张极美的脸,眸光璀璨,当令闺少女自惭。他一身白衣,似乎要与天地融为一体,只是眉眼过于倨傲。他瞄了眼她握紧的拳头,轻笑道:“看来是一点都不想见到我啊。”
“她呢?”萧沅叶冷着脸问。
他挑了挑眉,不远处传来清灵的笑声,刹那间佳人翩然而至。与宗越的清冷相反,佳人一身红裳似火,身量高挑,比萧沅叶大约高出了一头有余。
“叶儿这些年是不是没吃好,”佳人嫌弃道,伸出玉手摘下面纱。萧沅叶痴痴地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面孔,呜咽一声,奔入她的怀中——
“姐!”
“好了好了,明明我们是同胞而生的,怎么现在看着我比你年长一两岁似得。”白芷仪将她向外推了推,抚着她通红的脸:“长大了,比我想象中的还难看。宗越你说,我们长得还像吗?”
“叶儿易钗而弁,又不涂抹胭脂,怎么跟你比。”宗越扯出一抹笑,轻佻道:“若是叶儿换了装,依我看,是比你美。”
“你……”
见他们又要陷入无端的争吵,萧沅叶心底忽的一酸,可早已习惯了。她拉住白芷仪的手,柔声道:“好了姐姐,你是最美的,不管何时何地,姐姐在我的心底永远是最美的。”
“这还差不多。不过,不要是在你心底。”白芷仪瞄了瞄宗越,后者并没有看她,反而是专注地看着落雪。她郁郁收回了目光,点着萧沅叶的额头道:“你呀,就不是个省心的。萧府就要被查抄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么危险。”
“那个叛徒理应得到惩罚。”萧沅叶淡淡道:“灾祸又扯不到我的身上,我需要担心什么?”
“也是,你有小皇帝撑腰,你本来就无需担心。”宗越看着她,轻蔑的笑:“是不是不久将来,你我再见面的时候,草民就要尊称一句‘娘娘’了?”
“宗越!”她气极了,破口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不堪的东西,是不是在行院混久了,都……”
“你闭嘴!”白芷仪怒声道:“你怎能这样跟宗大哥说话?”
萧沅叶不想跟她争执,她看向宗越,还是无所事事地站着,好似姐妹俩的争执跟他无关。她平静了一下心绪,道:“好,我不说。周焱算是我们的弟弟,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又如何?自古淫。乱多皇室,笑看宫闱乱事多。”宗越垂眸笑道:“若不然,两位殿下怎么会流落民间,与草民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