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地狱之中,才会绽放出真正的人性之花吧。”
一阵寒风扑面,韩锋抬头,望见尸工院破旧的门宇。
推门而入,破败荒凉的院子里,沈东阳的鬼魂正盘膝坐在树上,对月饮酒。
“哪来的酒?”韩锋问。
“附近人家偷的。”沈东阳回道。
“你倒是洒脱。”
韩锋笑了笑,在树旁石墩坐下。
沈东阳飘落在他身旁,挥手放下两个酒盅,挨个满上:
“生前百般多算计,死去方知万事空。小友你身为尸匠,整日伴尸而眠,却连这点都没参透?你有什么心事,可以与我说说。”……
“生前百般多算计,死去方知万事空。小友你身为尸匠,整日伴尸而眠,却连这点都没参透?你有什么心事,可以与我说说。”
别人做尸匠只想求死,我做尸匠可是为了求活。
“想到一些往事而已。”
韩锋不想多言,转回正题,“我已经查到了你女儿的下落,应该是被送去了城西教坊司。”
沈东阳闻言,冷笑一声:“衙门做事,向来迁延迟缓,案牍往来,动辄耽搁数日。此事办的如此迅,一定是曹国泰那阉狗在后面使力。”
沈东阳说着举起酒杯,酒入愁肠,立即化为薄雾飘散。
身入教坊司,哪怕是做女乐歌伎,最终也难逃达官显贵的毒手。
韩锋实在找不到安慰沈东阳的话。
二人相对无言,以清风明月伴酒。
沉默许久后,沈东阳终于开口道:
“劳烦小友明天多跑一趟,我与越溪见面后,就会将剑法的下半卷奉上。在那之后,你随便找处地方,把我的尸体埋了就行。”
韩锋有些讶然:“你想以鬼魂的形态,一直存在下去?”
沈东阳沉默不语。
韩锋劝道:“老沈,别看你现在思维清晰,潇洒如同神仙,可那是神识还在的缘故。随着阴气侵袭,你的神识只会越来越模糊,最后不是彻底消散成阴气,就是化作无知无识的厉鬼。这其间的过程痛苦异常,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让我帮你早早了却遗愿,魂归……”
韩锋没感受到这个世界有天庭地府,西方极乐。
想了想,只能说了句“魂归幽冥。”
沈东阳苦笑一声:“多谢小友好意,还是等见了越溪再说吧。”
韩锋知道现在劝不来他。
等他神识开始模糊,抵挡不住彻骨冰寒的阴气侵袭时,再让他重考虑吧。
韩锋不再赘言,举起手中的油纸伞道:
“鬼魂离开尸体太久,会逐渐变得虚弱。明日出门,委屈你暂居其中。”
沈东阳放下酒杯,身形一转,化成一道气流,飞入油纸伞中。
砰地一声,伞面弹开,无风自起,飘向半空。
“不错,不错,这里挺凉快。”
伞中传来沈东阳的笑声。
此时正是夏末秋初,天气确实十分炎热,但鬼魂乃阴气所成,一般只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冰冷。
沈东阳大概是身携凶煞,故此与众不同。
正在沈东阳悠游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油纸伞立即跌落韩锋手中。
韩锋纵身奔出院外,正看见满脸惊讶的拓跋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