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绯蓝的话,让我的心更加百味杂陈。他说:&1dquo;梦楠,难道顾城,不是万众挑一的军事人才吗?可是将军有令,少爷满十八岁时,两个克隆人必须消灭。你我又能改变什么?”
&1dquo;可是&he11ip;&he11ip;”薛梦楠还要争辩。
&1dquo;想开点吧!梦楠。”陈绯蓝在叹息,那叹息声仿佛一座山压在我的心头。他说,&1dquo;克隆人本就被法律禁止。更何况将军年少时,出现过克隆人企图杀死真身取而代之的惨剧,你让将军怎么办?”
&he11ip;&he11ip;
那天清晨时分,我是跌跌撞撞从金属舱中爬出来的。大哥你不知道,那一天的天空,在我看来,竟然是血红色的。
太过激烈的qíng绪,让我生了场大病。父亲大人并未探视,母亲大人只是匆匆来看了一眼。只有你,大哥,每晚守在我的netg前。
还有顾同,少爷,三弟,内向沉默的,却整日喜欢跟在你身后,因而被父亲责骂的家伙,也来看我。看着他眼神黏着你,大哥,我原本即将出口的秘密,一次次被淹没。
如果身为克隆人,真的有罪。那么大哥,让我一个人冒险承受。
在我多年沉默柔弱的外表掩饰下,一切竟然进行得十分顺利。趁顾同与我们在一起时,支开你,麻醉他,给他注she药物;破坏家里的防御系统,引火灾警报;拿走面容被药物刺激得青的顾同脖间的千年青玉——偷龙转凤,不过是一个晚上。
我体内有多少种药,我就给顾同注she多少种药。
然而我的医疗组长薛梦楠没有说对。我的生化造诣不止过一般科学家,也已经过了他。就像大哥你,虽然波澜不惊,却已经暗地里凭借你的军事天分,指导维拉,打赢了同机器人的几场仗——所以我忍受巨大痛苦,在自己体内注she了让一切药xing压抑的药物。
当我作为顾同,被父亲的卫队长护在身后;当完全没有抗药xing免疫力的顾同因体内药物而疯,提着刀要来砍杀我时&he11ip;&he11ip;我看到他被卫队长击毙;我看到薛梦楠流下眼泪;我看到大哥抱着他的尸体,失声痛哭。
别了,顾同,从今往后,我就是顾同。十八岁之前,我要改变命运,大哥,这一次,换我保护你。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父亲大人的狠心。或者已经不该称为父亲,那个称霸大6的男人。
在我还未来得及适应顾同这个角色时,噩耗传来。那是漆黑的深夜,母亲大人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顾家。
以腼腆惊惶的神色,我穿着属于顾同的洁白睡衣跑到大厅。父亲大人拍拍我的肩,指着地上血rou模糊却极为眼熟的身体。他说:&1dquo;你大哥不幸被刺杀遇难。”
我清晰记得那一刹那的感觉——我双耳失聪了。
我动了动嘴唇,我低喃:&1dquo;大哥&he11ip;&he11ip;”惊讶,微痛,却算不上歇斯底里,正是父亲希望的态度。他微笑了,他说了什么,我却听不见,却只是点头、点头。
从此,顾府于我,不过冰冷的宅邸一座。捍卫顾家的荣誉、守护肮脏的人类,这些,又于我有什么相gan?
后来,我便刻意扮演救世主的角色,扮演顾同。
只是大哥,我真不知道,克隆人死后,会不会也有灵魂升天,有天堂可去?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然而顾同的角色,却扮演得越来越投入。一次次的大战,望着身旁所有人期盼的眼睛,我竟然不知不觉,不知倦怠的拼命。
父亲死于我二十二岁时。他死于一场大病,几年机器人战争遗留的病毒,身为主帅的他,隐忍到最后一刻,才撒手人寰。
临死前,他将我招到他的病榻。
他只问了一句:&1dquo;阿颖,你恨不恨我?”
我竟然无话。
他又说:&1dquo;勿忘,顾家的责任。”
父亲去世那天起,我不再注she压抑药物。我的皮肤,我的眼珠,我的血液,渐渐恢复原有的青色。
我是顾同。顾同是生化人。世上再无人,敢质疑我的身份。
父亲去了之后,便是母亲。哈克莱战争中,母亲却留在亡者之地,迟迟不肯南撤。当我率军抵达时,只看到昔日肤白高贵的母亲大人,面目狰狞的扑向尖叫恐惧的孩童,撕裂啃咬。
我不许卫队开枪,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大人空dong的双眼扫视过我,与一群僵尸,一起隐入夜色中。
大哥,那时我不知道,母亲大人为何留在亡者之地。原来是因为你,大哥。她一生,都把你当做自己的长子,无法接受你克隆人的身份。但她却也忘了,我这个二儿子。
在那之后,便是战争,逃亡和重建。神差鬼使的,我下定决心要拯救僵尸;我命令整个南城不得有灰白以外的颜色。
我的母亲死于亡者之地。虽然她不够爱我,我却要整个城市,为她祭奠。
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肩上的担子,变得真的很重。大哥,你化名叶焱,在亡者之地横空出世。我早该想到的,叶是母亲的姓氏。然而两年来,我却对英雄叶焱不闻不问。真是该死。
亡者之地的动静越来越大,终于也引起我的好奇。当我于亡者之地的山丘后,见到久违的你,周遭的声音,第二次在我耳际褪得gangan净净。
那一天的天空,便跟今天一样澄澈。
大哥,你一如既往的挺拔硬朗。你漆黑的双眼竟然与我一样饱含泪水。
你只是低唤我一声:&1dquo;阿同,原来你也成了生化人。”
我看着你坚毅的眉眼,看着你满身的风霜,心底满溢的,是陌生的疼痛。
在以为你早逝的头几年,我经常梦见你,大哥。梦见你一低头,比我硬朗许多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