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洒遍村庄，照得里外里通明一片，正值中秋前夕，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回家过节，村子里到处是人来往，显得很是热闹。
张宾背着行囊回到干爹家，见邓建军在门口和一个男子说话，连忙走上前去。
“同志！天这么晚了，你就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不用。我哪能在这吃饭啊？你记得把钱交给张宾，千万别忘记了。”
张宾眸光一闪，笑道：“警察同志，您怎么来了？”
周海回过头，跟着笑道：“张宾你回来的正好。宋家打算赔钱给你，除开白天给你的，还有3o。21元。另外你那些坏掉的家具，我也跟你们队长刘广说好了，明天他带人到你家看完，会找木匠修理。修理的钱由宋惇出。”
“太谢谢您了。”张宾点点头，小声问道：“宋大江他们要坐牢吗？”
旁边邓建军闻言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周海道：“宋大江枪毙，剩下几个有前科的也从重处罚，等他们坐牢出来估计得四十了。”
周海愿意说，已经是脾气很好了。
张宾自然不会再多嘴问别的，又跟周海说了两句话，目送对方走远了，才和邓建军进屋。
一进屋，邓建军转身望着张宾，从表情来看，明显有很多话想说，偏又没法出口，最后憋出来一句：“没事吧？”
“没事。”张宾将旧衣服放在桌上，道：“今天在街上我看到欣欣姐了，她明天会回家吃饭。我本来想买点菜回来的，但不知道买什么好。干爹你看着家里缺什么，我明天去置办。”
邓建军苦笑道：“你看着买就是了，家里也不缺什么。不是，宋大江都……都那样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
张宾反问一句，笑道：“我倒是不怕。就怕村上人跟着不待见干爹你，这事和你没关系，却要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邓建军忙道：“受什么委屈？我们在这下河村本来就跟外人似的，再不好也就那样。”
张宾有些感动，又道：“你早点洗澡睡觉吧，我去趟渊老叔家。”
“你还敢去找宋渊？”邓建军诧异道。
张宾解释道：“他爹老歪病伤了，我送点钱过去看病用，说好了的。”
邓建军看着他离开，瞥了眼桌上的旧衣服，叹了声。
宋大江的事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可以说往后很长一段日子都会被人记住。张宾也成了宋家人集体厌恶的对象。
宋渊跟着吃瓜落，背上了个出卖自家人的坏名声，使得宋家二房跟大房越不对付了。
想着这些，张宾也为未来考虑。
前边没注意今年开始后边三年多都是“严打”，原先设想的一些东西都得延后，但在西山公社站稳脚跟，以及上学读书是没有错的，跟宋渊继续交好就很有必要了。
再见到宋渊，对方好像一瞬间老了许多。
张宾直言道：“老叔，刚周海过来把三十元给了我，我给你十元。”
“算了吧。”宋渊叹道。
张宾从口袋里取出钱，点了十块递出，说道：“这是给叔公看病的，叔公的病不能拖。再说了，你现在不要这个钱，大江家就能念你的好？”
宋渊看着张宾手上的钱，略一犹豫，还是接了过来，“为啥呀？你一开始不是想着和解的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一报警。大江他，他就活不了了。”
张宾也有话说，讲宋大江从前干的混账事，说宋惇家没有认错的可能，但这些讲出来都是空话，没意义。
顿了顿，张宾问道：“老叔，换作是你会怎么办？跟人打架。扭过头家里就被人砸了，钱也被拿走。隔一天人家还上门问你要医药费？”
宋渊回答不出来，事情落到他头上，当时就得喊一百多人找回场子。
他要是跟张宾一个境遇，连和解的心都没有，更大的可能是抄起锄头去跟人拼命。
“叔公睡了吗？我去看看他。”张宾提议。
宋渊转过身，“跟我来吧。”
少时。
张宾又见到了宋老歪，动用望气术，看对方的白气壮大了一些，本想继续为其改变运道，心中一动变了主意，说道：“渊老叔，我爸妈原先也经常给村上人看病，这你是知道的，能让我给叔公看看吗？”
“你会看病？”
宋渊很是惊讶，却没多少怀疑，因为对张宾家不了解，只知道对方父母是牛鬼蛇神。
“会一点点。”张宾给宋老歪把脉，沉吟了片刻，故作惊讶道：“叔公，你这脉象有点奇怪，很虚浮，但力气又在恢复。这两天你是换了药吃吗？”
宋渊接口道：“没有啊！还是原来的药。”
“方子给我看一下。”张宾说。
宋渊忙去找出药方子交给张宾，见对方看着入神，也不敢打扰，跑去问老歪，“爹，这两天你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