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
白云舒翕动鼻翼，伸手推了下张宾，“身上一股药味，你有病？”
张宾：“……”
白云舒反应说错话，也不觉得尴尬，又道：“别熬药吃，苦就算了还好的慢。晚点去诊所打一针，一会儿就好了，要不然我请假陪你去？”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张宾抬手揉了揉脸。
白云舒不乐意了，“你要不是我同桌，我才懒得管你！去不去，我给你出钱。”
张宾苦笑道：“我就是去诊所逛了圈，有别的事。”
白云舒看了眼张宾课桌上的“绿皮书”，顿时恍然大悟。
“行了。”张宾抬头看了眼，道：“让我睡个午觉吧，可不想再被罚站了，你腿不酸，我脚还疼呢。”
也不知道白云舒想到哪里去了，一下红了脸，趴在桌上装睡。
后桌宋二河忽然伸手拍了拍张宾肩头，“张宾，想换座位就去跟老师说，我没意见。”
张宾回头看了眼宋二河，笑了下没回话，心里记着了。
好个宋二河，难道……
莫名的，张宾喊声白云舒，等对方望过来，仔细瞅了瞅。
“也不好看呀！”
白云舒五官距离恰当，眉眼天然带笑，有一股慵懒的感觉。
张宾上辈子看了几十年，不说看腻了，也没觉得哪里新鲜。
下意识一句话，惹得白云舒张牙舞爪，跟张宾闹在一起。
宋二河面无表情看着，直感觉心中无名火起，眼神却愈冷了。
平静的一个下午，张宾抽空向别的村打听，谁家有自酿的粮食酒，想要买两斤。
这话被白云舒听见了，记在心上，等放学了就找着张宾。
“我家酿了酒，你要不要？”
“什么酒？”
“谷酒呀！嗯，你要番薯酒吗？”
张宾琢磨了手头的钱，点点头笑道：“你能做主吗？别我去了你家，却没有买到。到时候天黑了也去不了别人家，那我可要怪你。”
白云舒很是嫌弃的一撇嘴，“要真是这样，我去买两瓶瓶装酒送给你，行了吧。真不想跟你说话！”
远处宋二河皱眉看着，抱着书包的手用力捏紧，骨节都白。
这时候宋惇走过来说道：“怎么还不回家？”
“爸，你怎么来了。”宋二河浑身气势一松，笑道。
宋惇接过宋二河手里的书包，跟着笑道：“我刚好去公社有事，见放学了，干脆来找你一起回家。”
宋二河“哦”了声，跟在宋惇身后。
走过校门前的缓坡，到分叉路口向下的时候，宋二河转过身看了眼，尽管已经看不到人了。
宋惇抬手揉了揉眼睛，轻笑道：“碰到什么事了，心事重重的。”
“没事。”宋二河摇头。
宋惇叹了声道：“你哥走了。家里就剩你一个，我别的都不在乎，就想你能好好读书，将来走出西山去城里过日子。实在不会读书，最差也得读完高中，我还能想办法帮你在公社或者在村里找个事干，守着自己家一亩三分地，饿不死。等过几年我老了，说话也没人听，那时候可就把你不到你了……”
宋惇断断续续说着，好似在自言自语，感慨岁月无情。
宋二河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都是张宾跟白云舒打打闹闹的模样，左右想不通自己比张宾差哪。
为什么白云舒对他就不假颜色？
闷葫芦也会有人喜欢，但不声不响就想获得活泼的人倾心，多少有点痴心妄想，互补都是骗人的，同类人才能走到一起。
上河村的山头集中在五七中学后面，山脚下就是泥路，通往“将军陵”。以这一条泥路为界，剩下的区域都是平地，一眼能够望出好远。不像下河村那样“抬头见山不见天”。
白云舒家距离中学不远，大概两里路的样子，藏在一片竹林里。
回到家，“铁将军”把门。
“你转过身去。”白云舒说着话蹲下身子，将门缝底下钥匙取出。
张宾好笑道：“你还怕我做贼啊！”
“我怕你坐牢。”白云舒没好气一句，推开门又道：“进来吧。”
白云舒家从外边看平平无奇，进门先见一面照壁，转过照壁就是天井，房屋分作上下两层，整体呈现“回”字结构，有点袖珍版四合院的意思。
张宾在天井止步，都没有来得及说句话，就看白云舒风风火火的跑上楼，耳边尽是“哆哆”声。
不过几分钟的样子，白云舒就在二楼栏杆探出头来，喊道：“张宾，你要的酒！”
张宾循声抬头去看，招呼道：“你小心点别摔了，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