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拂月都不知情,颜离被他有意无意纵容的胆大至极,此番这般变故,当真只能说是厌离颜离自己作的。
拂月的表情并不像是安慰到,反而以为满故留说气话,暮昔竹看出来两人的神色,在一旁打了个圆场,“阿月要是觉得愧疚,可以在仙界多待一段时间,照顾颜离。”
“阿暮说的对,我总不能时不时来八重天,拂月尊君可以多留几日。”
满故留顺势接话,一唱一和之下,拂月便应下,决定在八重天照顾颜离一段时间。
他本身就想多留几天,又怕仙尊觉得妖界臣子久不回界,恐生出疑虑,这样一来反倒正好。
满故留随后又对拂月嘱咐一些注意事项,才让暮昔竹一起离开。
刚走出殿门,他便撑不住了,浑身无力的倒在暮昔竹身上,嘴唇白,脸色难看。
暮昔竹顾不得其他,赶紧把他背起来,着急的往九重天走,早现师尊不对劲,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第一次见到这般脆弱的师尊,暮昔竹心慌极了。
察觉他的无措,满故留苍白着脸色安慰他,“别慌乖乖,师尊只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师尊,你睡吧,我认得路。”
我都知道呀师尊,我只是心疼你。
*
修复神识,需要多次以灵力滋养,纵使满故留天生灵气乎常人,耗费太多也会影响到他本身。
加上前几天输过一次灵力,满故留这一睡,便睡了将近两天,暮昔竹全程守在床边,随时预防他醒过来。
昏暗的光线散散照进内室,满故留轻轻嘶了一口气睁开眼,敏锐的感觉到身边躺着人,他转头去看,果然是暮昔竹,神色间难掩倦怠。
满故留静静端详半天,贴近吻了吻少年的唇。
继而扫视外面,惊觉天快亮了,睡了很久的他身体有些酸软,但因为身旁的人,他决定在原处小心活动几下,而后侧过身盯着小徒弟的脸呆。
几日来连轴转,他这些年甚少忙的如此脚不沾地,如今闲下来,便有了时间想事情,想他和小家伙的事情。
他对英招说商量婚事不是作假,妖帝先前来信表示,有机会来仙界玩玩,顺便参加完他俩的婚宴。
当时满故留尚且不知暮昔竹的心思,对于妖帝的话,便当做他玩笑,或者说是美好的祝愿,可说不期待是不可能的,他这些年什么情况都想过,唯独不敢想阿暮会喜欢他。
明白暮昔竹的那些行为后,他只道:人都说痴念久了便是妄想,他这一遭也算是妄念成真。
满故留幽幽叹了口气,抚着暮昔竹熟睡的脸庞出神,别人只当他是九重天的上神,仙界忘情无爱的天道属意之人,可他这些名头在阿暮面前,不过仅仅是一颗真心。
小家伙问,他是不是在做梦。
满故留想到这里多了些笑意,手下抚摸的动作更加轻柔,其实他也想问,是不是他妄想多年,魔障上头,入了幻境。
英招前些日问他,惦念三千年苦不苦。
他当时什么都没想,而是反问英招,十几万年来忘不掉那只乌鸦精,他苦不苦,英招便不吭声了。
怎么会苦呢?
满故留又是笑笑,凑近吻了一下暮昔竹的唇。
为他入凡尘滋生妄念,活得像人,见识到几十万年来都没有经历的事,学到更多的东西,有了活下去的盼头。
带给他这么多变化的人,连让他念到名字时,唇齿都含着甜味,又何谈苦字一说。
许是满故留时不时的碰触太过烦人,身边躺着的少年突然拍开他的手,软哒哒的皱着眉,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却嘟嘟囔囔着,“……师尊……我的……抱抱。”
他被拍开的手顿在那里,听到小徒弟的话,心底塌陷了一大块,软的不像样,他的阿暮连做梦都惦记着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得偿所愿,不过如此。
成功把自己说清头绪的满故留,维持着半侧的姿势,看着暮昔竹睡觉。
暮昔竹还未睁眼就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目光注视着他,睁开眼,师尊眉目似水般的温柔含笑望着他。
他一愣,急急问道,“师尊,你醒啦!还难受吗?”
“已经好了,你睡得舒不舒服?”
满故留正过身体,坐了起来。
“舒服呀。”
暮昔竹高兴的答道,也坐起来,他正想问满故留吃什么,鼻息间忽而穿过一股香气。
有些熟悉,他便问了出来,“师尊,殿里的味道好香啊,是花香吗?”
不似牡丹馥郁芳香,也不像金桂浓香扑鼻,而是淡然的清香,挟着丝丝缕缕凉意,幽远静谧。
满故留整理衣服的动作顿住,糟了,绕藤萝的味道没掩盖,“是吗?我怎么没闻到什么味道,会不会是乖乖你闻错了?”
他边说边施诀掩饰,起身就往桌边走,脚步虽然镇定,但多少有些不自然。
幸亏暮昔竹无脑信任他,全当自己确实闻错了,便问满故留想吃什么,问完去了膳房。
用完早膳,七重天有人来禀报事宜,满故留带人去到议事厅,暮昔竹独自看了会儿书,久久没等到满故留回来,索性晃悠着去找英招。
他记得自己化成原型去见英招的时候,英招问过他,喜欢什么花香,闻过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