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寒风刮过脸,一刀又一刀剜在雀安安心里,雀安安气急败坏地提起鞭子,又抽了好几鞭,一边抽,一边声嘶力竭地吼:“你敢说不爱我?”
“我教你写字读书,你敢说不爱我?”
“我从西域千里迢迢赶到安南来救你,你敢说不爱我?”
爱比喜欢更高,雀安安在来的路上日渐爱常季,而常季在王府里放弃了喜欢雀安安。
两方僵持不下,常季直到被打晕前,还在用雀安安教他的字写他不喜欢她了。
雀安安瘫坐在地上,扭过脸,再也不想看见地上的那几行字,或者,那几行血。
月光下,有晶莹挂在她脸上,她不知道为什么哭,但她就是很难过,第一次这么难过。
…………
夜里生的事情,池青道一句也没对君闲说,君闲只知道她在今晨天快亮时才回到泽园,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上床,被他抓了个正着。
池青道反手搂过君闲,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凑,装得像刚醒一样:“还早,再睡一会儿。”
君闲哭笑不得,两人又相拥而眠了半个时辰才起。
早饭一如既往,是池青道陪着他吃的,只是每天早上的花样都不一样,君闲不由得感叹,池青道上哪里找的厨子,竟会这么多样式,光是看,已经叫他眼花缭乱了。
蟹粉□□薄馅大,晶莹剔透,池青道夹了一个放到君闲的碟子里,蟹粉包的意义不一样,池青道和君闲了然于心,池青道打道:“人家的定情之物都是金啊玉啊的,我跟王夫不会就是这蟹粉包吧。”
“那等会儿,我给你穿上一串,挂在脖子上。”
君闲说完才反应过来,他真是被池青道惯得无法无天了,池青道失笑:“那可不行,我一口一个,要不了多久就没了,得寻个天长地久的。”
已经够天长地久了。
不言过来了,昨日夜里池青道吩咐不言带着人盯着雀安安和那个奴隶,他此时来,应该是澜园那边出了事情。
“王爷,”直地跪下,不言低着头,一派肃穆,“律雁找上雀安安了。”
律雁会找上雀安安不算稀奇,池青道挑眉,一脸好戏登场的样子,“他们打起来了?”
“没有,只是澜园的花花草草毁了大半了。”
池青道波澜不惊,仿佛毁的不是自家院子,“记下来,让他们赔。”
“忘衍主事把人都捆了,正在让他们赔。”不言眼睛都不眨,似乎料到会生这样的事情。
“忘衍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在他们毁掉花草之后。”
那池青道就有必要过去一趟了,否则会出人命。忘衍因为一两枝花就打死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二十四章
还未踏进澜园,就听见了忘衍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平静下的暗潮汹涌。
“西府海棠五株,丁香四株,黄刺梅五株……”
忘衍正一面看那些被毁了的花花草草,一面在自己的册子上勾画画着什么。
雀安安和律雁都被她五花大绑压在脚底下,她腰间的刀就悬在两人头上,仿佛稍不遂忘衍的心意,她就会提刀杀人。
“忘衍回来了。”
注意到池青道站在身后,忘衍转身跪下行礼,“王爷。”
头一直叩在地上,她道:“该是一回来就去寻王爷的,但属下杀人不够利索,被溅了满身的血,不想冲撞了王爷,回澜园换衣服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她身上的血腥味确实重,大概是一进澜园就看见自己用心栽培的花花草草被毁了大半,处理都来不及,怎么会想到换衣服这一桩事情上去。
“是属下失职。”
“起来吧,是本王有欠考虑,不该选在澜园做这件事情。”
池青道郑重其事地道歉,忘衍措手不及,原本要起身的她又跪下来了,“王爷救属下于危难之中,又愿意让属下掌管澜园,属下和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都是王爷的,王爷不需要考虑属下。”
池青道叹了一口气,忘衍一向死性子,又认死理,“起来吧。”
她亲自去扶忘衍,忘衍顺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池青道又问:“事情不顺利?”
忘衍垂下眼帘,“顺利。”
就是因为顺利,她此时此刻才这般失魂落魄。
“回自己屋去换衣服,好好休息,余下的事情,本王要亲自处理,不言,送忘衍主事回去。”
忘衍没有再推辞,实际上,她确实已经精疲力竭。
池青道命人给律雁和雀安安松绑,两人都面容不善,雀安安走进里屋将还在昏睡的常季抱了出来。
“我回去之后,会给你十二楼独特的联系方法,你若需要我们,就传信到楼内。”雀安安的话又急又快,不等池青道点头,就转身要走,却被律雁拦住了——
“雀安安,你看看他,被你毁去了容貌不说,还是个哑巴,如今又气若游丝,不如送给我试药。”
常季的情况确实不好,不光身上糟透了,气息更是一派凌乱,也许雀安安着急想走,也是因为如此。
律雁是需要人试药,但他从未在池青道面前同她提起过这个奴隶的事情,他想要试药,自有大把大把的人可以选,也不是非这个奴隶不可,再看雀安安,她已经把手收紧,一字一句仿佛都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