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挣扎了三分钟才认出自己在哪里,再看身侧,空无一人。他坐起身,用手掌揉着隐隐生疼的后脑,闭着眼赤脚在床边摸索半天也没找到拖鞋,索性光脚走出卧室。
客厅与阳台间的落地窗帘不同于卧室内的遮光帘,在织布缝隙中允许路灯的光悄悄闯入。姜准借着这点光,看清了缩在两人座沙里安睡的聂诚。
他侧身蜷着腿,弯着脊背,枕着靠背垫,给自己盖条小毯子。
姜准在他头边蹲下,拍拍他的后背,说:“起来,去屋里睡。”
昏暗的灯光中,聂诚似乎皱了下眉,不耐烦地动动肩膀。
姜准锲而不舍地轻声唤他,“起来。”
聂诚终于醒了,听清了姜准说的话,“懒得动了,你去睡吧。”
姜准忽地站起来,坚定地说:“我现在就回去。”
他说到做到,到玄关取下羽绒服,往身上一套就弯腰换鞋。
聂诚借着微弱的光也能看清他光着的两条大腿,瞬间盹儿醒了个干净,又好气又好笑,脑仁又开始嗡嗡疼。
他不得不起身把姜准拽回来,哄着他回卧室,在他的强烈坚持中躺到床侧。
转天七点,两人在嘀嘀嘀催命般的闹钟声中再次醒来。
这回姜准的酒劲儿彻底消了,看着床边的聂诚足愣了五分钟,撩开被子确认后,又连忙去翻找手机查看今天的日期。
“你昨天喝醉了。”聂诚说。
姜准转眼恢复了常态,“给你添麻烦了。”
聂诚摇摇头,“昨晚我让张杰明帮你请了半天假,你再睡会儿。”
姜准正后知后觉地寻找记忆,没答他的话,问:“你呢,我晚上是不是闹你了?”
“没事。我还得上班。”他说着已经裹上了睡袍,起身去洗漱。
姜准也没了困意,强迫自己接受两人现在这种不咸不淡却又能和平相处的状态。他跟着聂诚的脚步走向卫生间,倚着门框站在那看他拿出漱口杯、挤牙膏、接满水,浑身上下散着欲言又止的劲儿,看上去心事重重。
聂诚无奈地吐掉嘴里的牙膏沫,从镜子里盯着他,问:“有什么想说的说吧,其实我也想和你谈谈,要是等不及的话你先说。”
“我就……想跟你道个歉。”
“道歉?”聂诚困惑地望着他。
“那段时间,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姜准说。
聂诚立刻反应过来,他是指两年前郭英出事后,说:“不,我很感激你的陪伴。是我的问题。”
姜准抿紧唇,身体紧绷着,显然不是想听到这个回答,但他一再告诫自己决不能向两年前那样再把事情搞砸。
他偏开头,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探讨下去,而是问:“你想找我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