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有的时候会把当天没卖完的蛋糕面包柠檬水之类分给服务生。缪森虽然嫌蛋糕油腻影响身材,但是会在每天一大早到后厨取一些鲜蔬菜、蛋白、鸡胸肉之类,下班后带走,用作健身之后补充热量。
店里有时因此做沙拉时蔬菜紧缺,但是连经理都不找缪森问罪,其他服务生也就只敢私下偷偷抱怨。
女人有些不甘心地问:“那,你知道缪森的手机号吗?”
一个坐着挖奶油吃的服务生警觉了起来:“你连缪森手机号都不知道?你找他干什么?”
女人咬了咬下嘴唇,用带着地方口音的生硬的普通话说道:“他是我弟弟!去年换了手机号,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打回家过!”
程小天略微有些吃惊。
缪森一整天跟他说了无数关于自己以后要如何闯荡娱乐圈走红的计划,自己以前在学校里如何受小粉丝欢迎,包括自己有过几任前男友,哪个是人渣哪个太老实没意思,却唯独没有提及过自己有个姐姐。
仔细想想,缪森也丝毫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家庭情况,包括父母和姐姐,老家在哪里,从小的成长环境如何。
程小天看着画风和缪森差异巨大的缪森姐姐,忙把她让了进来:“外面有点冷呢,我给你倒点茶水,你暖暖手。”
缪森平时虽然健谈油滑,但是做事比较自我,店里其他服务生看不惯他的早已十有八九。一听见这位自称缪森姐姐的女人话有玄机,立刻都燃起了兴,纷纷让座,饶有兴地问道:“你找缪森做什么,怎么会连他手机号都没有?”
缪森姐姐在桌子旁坐下,立刻被塞了一杯暖烘烘的柠檬茶,有些感激地道了谢,旋即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喊他干啥?回去结婚!”
店里的人对缪森的性向都再清楚不过,立刻彼此讳莫如深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缪森姐姐毫无所觉,继续道:“去年说自己交了个当小学老师的女朋友,要钱打金饰当聘礼,家里头让他领回家来看看,他偏说东西都没准备好,带回来也没面子,要死要活地让我们给他打了两万块钱。结果钱打过去就没影儿了,再打电话,这小子居然连手机号都换了!”
几个服务生都面面相觑。
程小天拿出手机道:“要不,我给缪森打个电话,让他赶紧……”
缪森姐姐喝了一气茶水,经过刚才一通抱怨,已经打开了话匣子,露出身为长姐的强势来:“不能,他知道了肯定得跑了,你们这儿有什么隐蔽点的地方没,我去等着他。”
有人小声嗤笑道:“这算什么啊,我们还得做生意呢,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缪森姐姐坚持道:“你们就当积德,缪森可是我们缪家的独苗,我爹气得中风一个多月了,我这回来一定得抓他回去的。”
程小天隐约觉得情况不大对劲,想打电话给缪森问清楚状况,但是被缪森姐姐死盯着,也不好当面和她对着干,只好照常擦桌子摆椅。
旁边早有人热心地领着缪森姐姐去了休息室,告诉她这里一般人进不来,缪森每次回来一定要先进休息室换衣服的,在这儿一定能堵着他。
缪森姐姐不明就里,颇为感激地握了握对方的手。
程小天焦急地擦了会儿桌子,刚把上午翻乱的菜单一个一个桌子摆好,就听见玻璃门被轻微推开了,同时响起的还有休息室门被豁然打开的声音。
程小天一抬头就看见缪森站在店门口,顿时僵住的模样。缪森姐姐气势汹汹地杀了过去,缪森抬脚就跑,狼狈不堪地向离得最近的一个繁华商场内部跑去。
店员们都幸灾乐祸地猜测缪森肯定跑不了了,没想到二十分钟后缪森姐姐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气得眼眶都红,说缪森一进商场就钻进黑咕隆咚的电影院了。自己又没买票,当即被影院经理赶出来了。
旁边有人安慰她:“缪森肯定还会回来的,他这个月工资还没结呢,不可能舍得就这么跑了的。”
缪森姐姐看上去很无助,头凌乱地站在咖啡馆中央。
时间接近傍晚,店里顾客渐渐多了起来,服务生们也都各自忙着去点餐端盘子了。
缪森姐姐坚持在店里等缪森回来,门店经理有些不耐烦:“你这么大剌剌地在这儿堵着,缪森怎么敢回来?你望穿了也不顶用啊。”
缪森姐姐脸涨得通红:“我再等一会儿。”
她说缪森工作的地址还是缪森以前的同学告诉她的,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缪森又把私人信息隐藏得极为细致隐秘,她真的有可能从此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亲弟弟。
程小天悄悄扯她的袖口,把她拉到旁边去,小声道:“我帮你找缪森,我知道他在哪里。”
缪森姐姐眼前一亮。
程小天紧接着说:“但是你不能跟着我去,不然以后缪森见着我也得跑了,而且我得先问问他,到底生了什么事。”
缪森姐姐咬了咬牙,终于道:“好。”
缪森姐姐走了。程小天一下班就赶紧躲进休息室里给缪森打电话:“你在哪里?你姐姐在到处找你。”
缪森声音听上去很悠闲,背景音很嘈杂,似乎是酒吧kTV一类的地方:“她还没走?”
程小天小声说:“你姐姐现在不在店里,你回来吧。”
缪森“靠”了一声:“我不可能回去,你不了解我姐这人,一旦占着半分理了,就能掰扯出十分的冤屈来,而且话说一套做的是另一套,说不准这会让就蹲在店外头墙角等着抓我呢,我回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