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说起了一个非常典型的精神病犯罪者的案例,而且恰巧,这个案例她还知道。
“一九五六年至一九五七年之间,g国一个叫彼得·伍德科克的男孩儿性侵数十名儿童,并犯下三宗令人指的强*杀人案,受害者包括一名七岁和九岁的男孩和一个年仅四岁的女孩儿,后来这个罪犯被认定为精神病患者,无刑事责任能力,一年后,他被押至g国级别最高的精神病院进行强行治疗,三十五年后,他被转移至管理相对宽松的另一家医院,没过多久就被释放了。”
“你猜他出院之后第一件事情,是做了什么?”
叶小柔听他说完迟疑良久,才缓缓回答道,“那三十五年,他像一个正常的精神病人一样接受治疗,每天服药,还参与了某个博士的型精神病疗法,他与其他几个罪大恶极的精神病罪犯一起,开始了为期十天的治疗,这个治疗被称为——让病人治疗病人。”
她的语气渐渐投出了一抹可笑的意味:“一个反人道的治疗手段,在别的病人以暴力侵害互相对抗彼此的精神缺陷的时候,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安抚、帮助别人,甚至成为了其他病人的助理医师,然后,所有人都以为他被治愈了。”
这个时候,杨炎终于抬起眼睛看向了她。
他似乎也没想到她了解的这么清楚。
这个时候叶小柔看到了他的左臂,洁白的袖口下露出了刚刚被包扎好的绷带,她的眼前又闪过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胳膊流下来的那一瞬间。
一滴血落在地上,也就一秒钟,可在她的眼中,那一秒仿佛变得无限漫长。
叶小柔抿了抿嘴唇,双手不直觉的握紧了,“他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曾经看守他的安保人员一起,在医院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残忍的杀害了一个病人。”
真正的现实要比她短短的几句话要邪恶可怕的多,即便是这样,她在说出口的时候心里也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那个国家没有死刑,所以即便犯下诸多罪恶,那个恶魔依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而那些活着的受害者的家人,却被他赋予了永久的痛苦。
门外。
老马鬼鬼祟祟的走到墙边,问江硕:“里面在说什么呢?”
江硕面无表情道:“面试吧。”
“什么形式的面试啊?搞智商测验还是怎么着?”
他们当然想象不到,两人讨论的,是历史上著名的精神病杀人魔。
……
“那么你觉得,造成后来的后果是因为当年治疗的方法不对,还是他根本就是无法治愈的人?”
“这个问题应该问精神科的专家。”叶小柔说:“你究竟想问我什么呢,杨先生?”
杨炎盯着她的眼睛,脸色丝毫不变,“你怎么知道马亮会在精神病院再次犯案?”
“我不能确定。”叶小柔说:“没有人能确定一个犯过罪的人会不会痛改前非。”
“你对他使用了暴力?”
“他也对一个无辜的老人使用了暴力,而我只是适当防卫,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最多让他在病床上都躺了几个月而已。”
“是吗?”他看了一眼她的脚下。
她原本并在一起的脚微微分开,有一只脚已经朝向了门的方向——
在心理学上,这是一个典型想要逃离的行为,可她没能控制住自己,很显然她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尤其是与这个会让她感觉到紧张的男人。
“好,我换一个问题。”杨炎依然气定神闲,说:“你觉得精神病态的犯罪行为,与正常人的犯罪有什么区别?”
叶小柔深吸一口气,她的确需要他立刻换个话题,这个问题至少没有让她感觉到那么大的压力,“人都是多面性的,有正就有反,就像谁也不知道一颗种子是向阳生长还是长到阴暗的地底里去,但正常人会选择做与不做,就算想做也可以控制不做,而处于精神病态的人,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做与不做。”这也是那些被判定为精神病的人之所以会被送到精神病院,而不是受到法律制裁的主要原因之一。
“那么你觉得你可以控制住自己吗?”
叶小柔愣了一下,“我当然可以。”
她的嘴角再次抿得紧紧的,“我是一个正常人,不然……”
不然在她被牵扯进那个案子之后,当初进的也不会是监狱,而是再次被遣返回医院里。
好在最终还是给了她一个正确的判决,她是无罪的。
“而且我也没有犯罪,我的资料上应该显示的很清楚。”
杨炎勾了勾嘴角,脸上终于显出了一丝笑意,他说:“我从来不在资料上了解一个人。”
叶小柔:“刚才我是一不小心才会对你动手……我的意思是,我是被你吓到了,那是一个意外。”
她边说边往后退,因为杨炎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
叶小柔已经退到了门口,再往后,就是门了。
但其实他并没有靠近她,那对正常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安全距离。
可她的手依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如果再生同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我,我会先让自己清醒过来,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再做决定。”
“如果是陌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