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仍旧毫无波澜:“不许吵嚷的办法多得是,不必非要捆起来,流云会去劝他。”
这话说的也没错,真要说起来,以卢陵对原主的情意,谢乔亲自去劝,效果才会更好些。
只是谢乔如今想起原主留下的债,就觉得一阵头疼,单单一个关系错综复杂的苏栖,她都已经有些应付不来了,何况卢陵这个还不太成熟,一看就没法好好沟通的半大少年。
好在流云也算沉稳干练,只是劝说卢陵不要安静,应该也已足够。
元朔倒不是不信流云的本事,只是要就这样听谢乔的吩咐办事,心下总有几分愤愤不平。
看元朔停在原处,似在犹豫,谢乔便又慢悠悠说了一句:“罢了,方才王上有令,元一也是推三阻四,不甘不愿,可见这卫国的侍从护卫,就是上行下效,从来不将主人吩咐放在眼中,远不及我姜国侍卫忠心。”
虽只是简单的激将法,但对一根筋的人却格外好用。
见谢乔叫了流云作势要走,元朔下一刻,便果真怒气冲冲的当前转了身。
谢乔见状,便也对流云微微颔,等着两人先后离去,才有些疲惫的伸手扶了廊柱。
虽然穿越之前,就有朋友夸过她有看透人心,拿捏人性的本事,但谢乔私心里并不喜欢过多牵扯旁人。
譬如方才的元朔,要在从前,除非他是自己的同事下属,当真涉及到了生活工作,否则,谢乔便是知道怎么说能让人退让听话,也绝不会多事去做。
只是如今卫王中毒,姜太子行事不明,章台殿看似风平浪费,内里却已是暗潮汹涌。
抛开苏栖姜太子对原主缥缈的“情意”,她总要抓住些什么自保——
断掌不知死活,如今她能用的,就只有流云、元朔、卢陵三个,为了给自己的性命的添些保障,她一个都不能放过。
短暂的出神之后,谢乔便也立即站直了身,看了看时间,觉着足够卫王将伤口处理妥当,便又重踏进了殿内。
卫王果然已经重披上了深衣,遮住了内里的血迹,精神也似乎恢复了一些,此刻只靠在窗下的罗汉榻上,倚着软枕,静默无言。
谢乔的脚步轻缓,但苏栖仍是第一时间便觉了她的靠近,从她进殿的一瞬间,便转过了头,眸光深深的注视着她。
应该是为了处理伤口,殿内点了许多烛火,整个木榻都笼罩着一层昏黄的光晕,猛一看去,倒像是卫王在湛然生光,灿白绮丽的面容都仿佛渡上了一层神性。
在这样的光晕下,连他低幽的疑问,都仿佛能穿透人心:“阿乔,你是当真失忆了吗?”
谢乔心下猛地一跳!
谢乔掩在衣袖下的手心猛然攥起,面色却并不显露:“阿栖……怎么这样说?”
苏栖垂眸,又抬头看向窗外。
谢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窗棂大开,正对着她方才与元朔说话的方向,若是耳目灵醒些,必然也能听到外头的声音。
苏栖问出这话,只是觉着她即便失忆,收服人心的本事也一如从前,可落在谢乔耳中,却不得不怀疑是卫王是从她针对元朔的话语中,现她不是原本的谢乔。
意识到这个可能,谢乔只觉手足冰凉,心跳都凝滞到了原处。
苏栖如今对她的诸多容让,都是建立在他对“原主”的旧情上,若是现了她不过是“借尸还魂”的穿越者,并不是谢乔,还能让她活吗?
苏栖的话还在继续:“你方才没有去见卢陵,前日也没有跟部曲去合城,可见你也不信姬天。”
谢乔眸光一颤,果然,卫王也早已现了断掌的潜入。
“你不信卢陵,不信姬天,也不……”
苏栖说到这儿,略微顿了顿,忍耐般微微抿唇,才又继续道:“也不信我,阿乔,你独自一人在姜国,就艰难至此吗?”
谢乔仍旧僵硬无言。
谢乔的沉默,让苏栖不禁回头看她一眼。
她自觉面色还算平静,可苏栖一见之下,就忍不住皱眉,声音越低沉:“你怕我?”
觉事情似乎并不像她想的那样,谢乔凝滞的血液才仿佛渐渐恢复了流动。
她动了动手心,用词小心:“听旁人说,我从前行事肆意,令王上行奴仆事,诸多不敬,还在阿栖病中赶你归国,如今……自然是怕的。”
苏栖闻言,面色果然也不好看:“你赶了我归国的事,我自然记着,至于行奴仆事……”
他冷笑一声:“若论从前,不论在卫在姜,在这些王公世族眼中,我这出身卑贱的庶奴,原本也与奴仆并无差别。”
提起从前的屈辱,苏栖话中的寒气都如同实质,冷得逼人。
同为对方口中“王公世族”一员,谢乔都忍不住低头垂眸,降低存在感。
可以在卫王却好像一刻也没有忽视过她,她才刚刚一动,苏栖便立即道:“不,你不同。”
这么一说,谢乔也想起,卫王在饮黍醅茶时,也的确提起过从前的事,听那口气,似乎其中还有误会,只是还未说完,就忽的中毒吐血,折腾到了现在。
迎着谢乔的目光,苏栖又微微侧了头,声音也越低沉。
不知是不是烛光太亮,谢乔从他面颊看到了一抹红晕:“最起码,做你的奴仆,我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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