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临近傍晚了,孟飞与封五才偷偷回了小园。湛若水见了,不免又是一番审问。二人原是不肯承认,湛若水便将苏灵儿过来之事说了,孟飞封五皆怒道:“这妖女竟还敢来?”
湛若水道:“你们去烧了人家府邸,竟不许人家上门兴师问罪了?”
孟飞与封五皆是面面相觑,只好将事前后说了。原来他二人偷偷在明月弄无名府后园放了火,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将府中之人全都引至后园,这才率众从前门冲杀进去。岂料明月弄无名府果然非同等闲,那些救火的婢子全是明处之人,暗处暗卫竟不知其数,远孟飞当日气见。待他二人杀进府中,才知为时已晚,竟陷入重重包围。饶是孟飞与封五奋力拼杀,也是寡不敌众。眼见他们就要被苏灵儿生擒,不想又从门外冲进一伙黑衣人来,这伙人一番浴血厮杀,竟将他们救了出去。
封五道:“二十年未曾打交道,不想苏灵儿竟有这般能耐。我看那些人并非寻常暗卫,竟似是死士。”复又恨声道:“她果然就是江南王。可恨这许多年来,咱们青盟弟兄从未防过她,竟不知折了多少在她手里。此事我要尽快知会老王才是!”
湛若水黯然良久后叹道:“二十年不见,苏灵儿早不是当年的苏灵儿了,你们这番是莽撞了。”封五与孟飞面面相觑,湛若水又道:“救你们的是何人?”
孟飞笑道:“说来也巧,竟是熟人。”
湛若水皱起了眉。孟飞便知他起了疑心,忙道:“那人叫赵保。”便将与封五在街上救赵朴之事说了,末了又道:“这赵朴虽是经商的,竟是有来头的,家下也养了许多人。因着我与老封为他们解了围,他们感激在心,看到我们被围,便出手相救了。”
“竟这般巧合?”湛若水冷笑,“一个经商之人,再有势力,也敢与苏灵儿为敌,你们信么?再者,他们是如何现你们被困的?偶然相遇?”湛若水越想心情越沉重,眉头越皱越紧,道:“这姓赵的,我势必得去见一见。不管他们居心如何,毕竟是救了你们,礼数该当尽到的。只是在此之前,我须得去见见灵儿。”
封五急道:“相公见她作甚?你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湛若水笑道:“你们闯下弥天大祸,以为遮掩就能过去?且不说你们今后是否留在扬州,便不在扬州,灵儿这口气不消,你们今生难以安宁。”
封五道:“苏灵儿恨相公入骨,必会再施毒计害你。一人做事一人担,这事是我做下的,我去!”
孟飞亦道:“这事也有我的份,我也去!”
湛若水心下感动,只笑道:“你们也不用为我担心,灵儿虽恨我入骨,做事却有分寸。她始终疑我还有隐藏,是以至今未曾对我出手,也容你们招摇。何况,她一直以为我手里还有她想要的东西。”
封五惊呼出声:“相公说的莫非是夭桃。”
湛若水笑着点头。封五又道:“相公不是说夭桃早沉入海底,何来之有?且便是有了,你却答应了要给云姑娘,这可是换你命的东西。”
湛若水道:“云姑娘救不救得了我,倒是另说。真夭桃确实已沉入海中,只是我却可以给个假的。”看封五不信,取下头顶簪子道:“你看看这个,是当年鬼道士仿着做来顽的。你当年见过真夭桃,可能辨出二者区别来?”
封五双手接过,那簪子似银非银、似铁非铁的簪子,泛着清冷的光辉。簪子顶端花瓣桃花模样,栩栩如生,花蕊亦清清楚楚。封五颠来倒去看了,笑着交还湛若水,道:“真夭桃我当年是见过的,若非相公说了是仿物,我还真看不出来!”
湛若水笑着点点头,道:“这便是鬼道士手艺的精妙了。你看这桃蕊,是否历历分明?鬼道士当年为别真假,在这桃蕊之上下足了功夫,假夭桃只有八蕊,真夭桃却有九蕊。”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孟飞鼓睁着双眼,连数了几遍,才数清桃蕊之数,拍着大腿道:“果然只有八蕊!哈哈哈哈,没想到一枚小小的簪子竟是如此机巧!”
“夭桃看似寻常,却是我家家传之物,称得是巧夺天工,极尽精巧。鬼道士所仿假夭桃,除却桃蕊之别,与原物几无二致,这便是他技艺高之处。”湛若水笑道:“我做一个送与灵儿,可好?”
封五想了想,又皱眉道:“好是好,只是传说真夭桃中有藏宝图,其财富富可敌国,又说夭桃能号令万千精兵。若苏灵儿拿到打开没有,岂不怀疑夭桃是假的?是了,我们再伪造一个藏宝图。”
湛若水笑道:“夭桃制作太过精巧,我当年试了许多法子,都未曾打开过。若用蛮力,只会机关尽毁,便是灵儿拿去了,只怕也打不开。”
孟飞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我们不妨多做一个,送与云姑娘。”
湛若水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封五却笑道:“老孟你也是高兴糊涂了,若世间有两支夭桃,岂不就穿帮了?”
孟飞想了想颇觉在理,嘿嘿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全!”
封五又道:“毕竟是假的,苏灵儿心眼又多,相公可要想好了,方才好应付她。”
湛若水笑了笑道:“我最清楚灵儿不过了,便是真的,她也会怀疑。当前之计,须得先找到鬼道士才是。时隔二十年,不知他还在人世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