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从抬了一团毯子裹着的东西放在了他面前。滕王揭开毯子一角,似不经意的瞥了岑三娘一眼:“秋姬,冷么?到本王怀里来。”
毯子滑下,露出知秋湿透的身体。滕王伸手将她扯进了怀里,宽大袍袖遮住了她,语气温柔如水:“你怨本王么?”
知秋哪敢说怨,拼命的摇头。她伏在滕王怀中像受惊的小鹿般,身体微微颤粟。
滕王大笑着抱起了她,径直进了舱房。
风吹起四面的纱幔,丝竹管弦继续,歌舞升平。
岑三娘用手摸摸面颊,摸到了满手的泪。她端起案几上的酒一饮而下,饮得急了呛进了气管里,咳得面红耳赤。她不管,继续倒了一盏饮下,渐渐眼前起了重影,她知道饮得醉了。
空青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跪坐在侧送过一碗热热的酸汤:“三娘子,醒醒酒。”
岑三娘偏头看他,没有接,就着他的手饮了几口。抬起头,看到空青羞得通红的脸便笑了:“空青,为什么是我?告诉我好不好?”
空青放下碗,低声说道:“王爷并非铁石心肠……”
岑三娘已倒了下去,像只猫一样蜷伏在案几上。
空青想伸手扶她,想想自家王爷又不敢。他左右环顾,客人们仍陶醉在苏州舞姬歌妓的怀中,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没有谁注意到滕王的离开,更没有人注意到坐在滕王下的岑三娘。
空青扫视一圈,终于看到了滕王收的雪姬,他赶紧上前:“雪姬夫人。”
雪姬被几个好姐妹围着,端着酒盏醉眼蒙胧:“叫……我吗?你谁呀?”
空青淡淡说道:“小的是王爷的仆从。”
“王爷?”雪姬愣了愣神,大笑起来,“对哦,我是王爷的爱姬了!你们,要向我行礼,明白?”
她身边的女子笑成了一团。
空青叹了口气,直接将雪姬从女人堆里拖了出来,带到岑三娘面前:“雪姬夫人,你扶着她,我领你们去舱房休息。”
“她……又是谁呀?”雪姬指着岑三娘问道。
“王爷的……妹子!摔着她王爷会不喜欢,明白?”空青板着脸说道,拉起岑三娘塞到了雪姬怀里:“扶好了!随我来!”
雪姬吓得酒醒了一半,扶着岑三娘摇摇晃晃跟在了空青身后。
走到一半,河风吹来,岑三娘醒了,胸口郁闷,推开了雪姬趴在栏杆上吐。不知是她用力过猛还是酒后头重脚轻,岑三娘翻过了栏杆,掉进了江里。
空青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在雪姬的尖叫声中跟着跳了下去。
作者题外话:好了,明天再继续哈
搜寻
月升江上,水面泛起银白色的波光。画舫上已撑起了所有的灯笼,将这一片江面耀得如同白昼。船上的侍卫们和画舫上会水的小厮纷纷跳下江里寻人。又有人快马奔向河岸,找寻沿江船家搜寻。
空青浮在水面朝画舫上望去。滕王站在船舷边,灯笼的光映在他脸上,宛如木雕,看不清悲喜。
*月的天气,江水并不寒冷。空青却打了个冷战。手指酸软无力,有种握不住手里那丝柔软的感觉。
“空青!你手里是什么!”滕王突然喊了声。
空青心神一颤,手松开,长长的披帛顿时要顺江飘走。他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捉住,鼓足勇气答道:“小的只找到了她的……披帛。”
滕王沉默的看着那条披帛在水面荡漾,冷冷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你便提头来见!”
“是!”空青沉沉应下。
他将披帛递给船边的侍卫,深吸口气,顺着江水游去。
知秋穿着件连身裙,挽了个妇人的圆髻用根长簪子插住,默默的站在滕王身后。秀美的脸上半分表情也无,盯着江面,眼里却有了几分笑意。
滕王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她。
知秋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突然想到,岑三娘是自己的主子,掉进江里,她应该悲伤难过着急慌乱才对。可是……已经迟了。知秋的眼眸慌得乱闪,嘴里却道:“奴婢记得三娘子会水的……”
话未说完,喉咙已被滕王一手扼住。他掐得并不紧,手指摩挲着知秋的颈,淡淡说道:“你服侍她还不到两月,你怎知她会水?”
知秋手足冰冷,却知道一句话不慎,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她颤抖着回道:“府里六娘子七娘子都会凫水,奴婢也会。隆州靠江,奴婢便想着三娘子也会……”
滕王松开手,吩咐身边近侍:“回别苑。”
证实
许氏和百草在睡梦中被撞开门从床上拎了起来。两人穿着白色的单衣,披散着头,满脸惶恐的跪着。
滕王缓步从两人身边走过,居中坐下,拿起了案几旁的茶盏。只看了眼,便知是冲泡的散茶。岑三娘喜欢喝散茶,不爱煎茶,是以她住的院子里备的全是上等湖州龙芽。睹物思人,滕王憋了一晚的火气终于控制不住,扬手将茶盏砸得粉碎:“岑三娘可会凫水?说!”
声音如同平地惊雷,骇得百草的身体簌簌抖。
许氏左右张望着,没有见着岑三娘的影,嘴里出一声悲怆的哭声,使劲的磕头:“王爷求求你,三娘子不懂事,你放过她吧!”
“三娘子……三娘子呢?”百草仿佛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猛的抬头瞪着滕王,“你把三娘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