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内宫传出信息,琴妃娘娘自缢了。
内务府刚审过平雀儿,他才说出药是琴妃娘娘给的,皇帝这里还没有去找琴妃,她倒自己先死了。
问题是,是自杀,还是谋杀?
内务府的大总管伟公公颠颠地来找皇帝,他的腰不好,走路时总要撅着臀,承珞看到他,便说:“伟公公,朕和你说过,多贴几贴膏药,别等严重了下不了床。”
伟公公跪下磕了头,好不容易爬起来道:“皇上,琴妃娘娘的事,是不是要刑部来查啊?内务府审了宫女和太监,都说是娘娘晚上独自一人在寝宫,没有人看见她自缢,事情还是有些蹊跷的。”
“朕听说她有绝命书?”
“桌上有一张纸,写了三个‘恨’字。”伟公公从袖中将纸拿出来递给承珞。
承珞一看,确是琴妃笔迹,三个‘恨’字写得潦草,说明写的时候心情极其混乱。
“着刑部来验尸吧。”承珞侧头想了一下,又说:“大理寺一起。”
伟公公恭身退出,陈子清从柱子后绕了出来,对承珞说:“如果齐王是要将琴妃娘娘灭口,需要有杀人者,也需要有验尸者,造成自缢假象,大家就会认为娘娘是畏罪自杀。”
“你说李柄直那天席间离开过?”承珞问。
陈子清点头:“如果他带仵作来验尸,那就可以肯定了。”
可是,刑部派来的人并不是员外郎李柄直,而是司主事王珏。
大理寺派来了陈兴。
众人一起来到琴妃宫内的厢房,琴妃的尸身就躺在那里,仵作小心地揭开她身上的白色锦布,仔细地查验着她的面部、颈部、双手。
王珏和陈兴在一旁看着,都不说话。
这皇宫内,最近事情太多了。
辰妃被琴妃宫里的太监买通宫女腊梅下毒,而小太监平雀儿交待毒药是琴妃给他的,现在,琴妃自缢身亡,似乎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但,琴妃的毒药从何而来?琴妃害辰妃的原因是因为辰妃要生下皇帝的孩子?琴妃自己不能生育,这么多年了,她为何偏偏给辰妃下毒?其他嫔妃之前的流产,和她有关吗?
疑问还没有解开,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何况,她也未必是自缢。
陈兴一手搭在剑柄上,一边紧皱着眉头盯着仵作的每一个动作,王珏的表情不似陈兴那样严肃,反而有些轻松,只要认定是自缢,他就可以回去交差。
他环顾着房间的布置,这是一间厢房,却也富丽堂皇,桌椅都是楠木制成,桌上、博古架上,放着各式的花瓶和摆件。
他的目光被一座玉山子吸引过去,他走近凑过去仔细看,这玉山子雕刻的是八仙过海,八个人分散在山子的各处,手拿法器,面目栩栩如生。
皇家的东西到底不是一样,雕得真好。王珏在心里叹道,这玉山子若去卖,估计能卖几百两银子吧。
陈兴见他走开,眼睛瞥了一眼,看到他一脸赞叹的表情望着玉山子,陈兴鄙夷地歪了下嘴,刑部的人,都和他们上司郭毖一个德性。
“大人,小的仔细验过了,琴妃娘娘确是自缢而亡。”仵作给琴妃盖上了布,垂道。
“好。”王珏转过身来,“你写一份详细地报告呈上来,我们这就回刑部禀告。”
“如何确认?”陈兴问。
“自缢身死者,两眼合、唇口黑。娘娘是勒在喉上,即口闭牙关紧,舌抵齿不出。两手紧握大拇指,喉下痕紫赤色,直至左右耳后际,横长一尺。这些特征符合自缢身亡。”仵作答道。
“为何不是被人勒死后悬挂房梁?”陈兴又问。
“如果是被勒死后再挂,颈脖处必有两道勒痕,而外力勒死,往往死者的舌头上会有伤口,但娘娘没有,而且眼结膜也未曾出血,这都说明娘娘是在梁上直接缢死,而不是被人勒死后再悬梁。”仵作又答。
“行了,陈兄,我们刑部的仵作,是不会出错的。”王珏拍了拍陈兴的肩,“回去交差吧,这事就这么了了。”
“在梁上直接缢死,而非被人勒死后悬梁。”承珞看着刑部的报告,喃喃地道,“可朕总感觉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