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在病榻上睡了一日。
第二日,明珠捧着一只脚踏研磨器,将她唤醒,惊喜道:“姑姑快看,与图纸上的一模一样。”
猫儿颤颤悠悠支起身子,气喘吁吁问她:“你路子广,你可认识死士?我给你十两银子,去雇人将萧老五的脑袋割下,放进这研磨器里,磨成细粉,撒进金水河喂黄鳝。”
明珠瞟了她两眼,和着稀泥:“姑姑就要被皇上晋位了,何苦同五殿下交恶,以后就是一家人……”
就在猫儿养病的这一日,掖庭已经传遍了她同皇帝的谣言。
她以为她趁着夜色在两片破洞荷叶的掩护下能全身而退。可惜,劳动人民遍布的掖庭里,好视力的奴才并不少见。
及至昨日,太医院的小医助被请来替她问诊抓药时,她在河里挣扎摆脱萧定晔时,手臂、脖颈上的淤青大白天下,成了最好的佐证。
一出“霸道帝王看上美宫娥”的戏码在众人脑中完整展开:
早上,杨临不知因何原因来唤她去了御书房。
她在皇帝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之必定有一个什么行为成功引起了帝王的注意,向她伸出了龙爪。
帝王威逼往复,宫娥垂泪不止。最后难消帝恩,扯了两片烂荷叶逃回了废殿。
误会她的并非只有外人,便连废殿之人也信了个十成十。
白才人听闻她醒来,坐去她床畔,幽幽叹道:“皇上一生克己,未曾想竟有如此狂野一面……”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猫儿:“你运气真好。”
猫儿前日在河里未吐出去的心口淤血,此时终于吐了一回。
……
经过了一回失误,猫儿拨乱反正,重心将腰牌的获取渠道设立为吴公公。
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壮烈情怀,她画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妆。
一路陪伴她的,还有明珠。
她盘算着,以寻求更大的庇护山头为幌子带着明珠过来,由明珠帮着引开小太监,而她自己则进入房里糊弄吴公公要出门牌子。如此该是有些胜算。
沿途她恳切问了明珠一回:“我这样的姿色,会有太监想同我对食吗?”
她的伤风还极严重,说话间,清鼻涕已流到唇边。她滋溜一声吸上去,期待着明珠的回答。
明珠讪讪一笑:“原本会的……”如果没有清鼻涕的话。
猫儿却以为明珠指的是她同皇上的桃色绯闻。她一叹气:“皇上同我真的无事。我那日……是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明珠固然知道事情原委,却也要装作不知道,揶揄她:“外裳一遇水,竟然就此化去,真是神奇。”
猫儿讪讪一笑:“确然有些匪夷所思……”
正值未时,掖庭一排厢房极为安静,只偶尔传来歇晌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