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太后柔声催促道:“皇上挑一个吧,时候不早了,尚寝局的人也好早做准备。”
“不过,恐怕要辜负母后的一番好心了,”楚彧面上微笑着,笑意却不到眼底,道:“儿臣今日的政事还未处理完,没有心思想这些。”
“政事岂有忙完的那一天?子嗣亦是国之大事,”太后话锋一转,道:“还是说,皇上想要的人不在其中?”
她看着楚彧,母子一人对视,谁也没有相让,空气莫名有些紧绷起来,殿内静悄悄的,侍立在侧的宫人们都深深埋下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太后意味深长地道:“若是这样,那哀家可就要好好思量思量了,皇上还年轻,喜欢美人,贪图新鲜,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要是让一个人专宠后宫,视其他妃嫔如无物,那恐怕就不太好了,先帝在世时,专宠瑾妃,以至于她后来骄横跋扈,残害宫妃,最后被赐了白绫自尽。”
“皇上,有时候太抬举一个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楚彧听罢,并没有接话,而是忽然道:“朕说政事繁忙,并非托辞,明日一早,明王会入宫觐见,朕让他来陪母后说说话,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闻言,太后的表情骤变,楚彧就仿佛没有看到似的,继续道:“明王已有三个月不曾入宫了,想必母后心中也牵挂着他吧?”
太后扶着案角的手微微用力,嘴唇动了一下,楚彧已站起身来,道:“朕还要批奏折,先告退了,请母后保重凤体。”
说完,他十分恭敬地颔首,带着李得福离开了。
出了慈宁门,李得福轻声问道:“皇上,现在回乾清宫
吗?”
片刻后,楚彧的声音自龙辇内传来:“先去一趟长安宫。”
长安宫是皇后的居所,李得福连忙垂下头,恭声应道:“奴才遵旨。”
……
次日,雪月斋。
燕摇春躺在软榻上,清晨的阳光自窗外照进来,将满室映得通明,她用手遮了遮眼睛,慢吞吞地爬起来,一眼就看到知秋坐在旁边的绣凳上,正低头绣着花,大概是花纹太过细致,她凑得很近,几乎要贴在那绣绷上了。
燕摇春伸出手,抵住她的额头,知秋有些莫名,顺势抬起头,疑惑道:“主子怎么了?是口渴了吗?”
“小秋儿,”燕摇春指了指她的眼睛,道:“会瞎哦。”
盼桃从门外进来,忍不住笑道:“主子又在哄人了。”
“我可没哄你们,”燕摇春想起了什么,从枕头边扒拉出一张纸,上面写着随目对镜法,是楚彧昨天做任务的奖励,她之前看过一遍,这东西其实就是检验近视程度,专门配眼镜用的。
本来燕摇春还在思考,要做眼镜的话,如何给别人测试度数,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解决方法,这也太巧了。
难道说,八幺八能根据她的需求,发布任务奖励?
燕摇春决定去问一问八幺八,顺便再试探一下楚彧,能不能给她弄一个出宫的牌牌,昨天被他糊弄过去了,说什么出宫会被人发现,那她只要乔装打扮一下,不就完美了?
燕摇春兴冲冲地出了门,谁知才没走多远,就碰见一行人,竟是阮更衣,几日不见,她看起来瘦了些许,像是纤细的花枝,一张脸显得更小,苍白而秀美,她向燕摇春行了礼,柔顺地道:“燕姐姐金安。”
“阮妹妹,”燕摇春有些讶异,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近日病了,”阮更衣腼腆地笑了笑,又问道:“燕姐姐这是要去哪?”
燕摇春答道:“我闲来无事,随意走走。”
阮更衣点点头,道:“若是燕姐姐不介意……我陪着你吧?”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燕摇春也不好拒绝,欣然道:“好啊。”
于是两人同行,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因为彼此都不太擅长聊天,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正在燕摇春绞尽脑汁想话题的时候,阮更衣倒是率先开了口:“其实,我今日是特意来感谢燕姐姐的,前几日病了,一直没好,担心过了病气给姐姐,未能亲自前来道谢,还请姐姐勿怪。”
燕摇春愣了一下,阮更衣又解释道:“那一日在拾翠居水榭,多亏燕姐姐救了我一命,还害得姐姐受了伤,我心中实在感激又愧疚,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想不到她一个社恐,居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燕摇春都有些惊了,连忙道:“倒也不必,这不过是小事罢了,我当时只是顺手,你不用总是记挂着。”
阮更衣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泛着些血色,眼眶微红,道:“对姐姐而言,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她的心口用力起伏了一下,又轻轻喘了一口气,燕摇春生怕她一下厥过去了,便哄道:“好好,你慢慢说,不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