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哑巴上次写了封信,让西川汀、葭两城的什么劳什子山庄……”唐鸿解释道。
李庆成问:“鹰羽山庄?”
唐鸿点头:“派了几名江湖人,让我选出合适的儿郎,到鹰巢岭去抓鹰,带回来后按着他写的信熬鹰。再加以训练,现下已可成军鹰了。”
李庆成道:“就这么些?”
唐鸿答:“得了九十七只,熬死十七只,熬不过去的将士都充作后备役,剩八十人供你驱策。”
张慕道:“都起来。”
士兵们整齐划一起身,唐鸿把一本薄薄的兵册交到李庆成手中,李庆成抬头看这些士兵,竟是清一色身长八尺,只比张慕矮了半个头,皮甲收拾得齐整。
背后挎长弓,腰间佩一把两尺长的猎刀,胡茬刮得十分干净,五官英气十足,
护肩只有右肩上的一块厚皮甲,护腕则只有左腕上覆着环形的鹰爪挡,更刮出斑驳的白纹。
李庆成翻开兵册,上有八十页,每一页上记载着一个人的名字,家世,这番挑选实是万里挑一,赫然竟是西川及朔边富商的世家子弟出身。
李庆成唏嘘道:“都是……豪富大户?你怎么选来的?”
唐鸿答:“我照他的吩咐,贴出告示,征求殿下亲兵,必须是愿意牺牲自己,为殿下赴汤蹈火,不皱一下眉头的。参军后,也会相应封赏,都将有爵位在身。”
李庆成见那名册上有嫡有庶,便大致明白了,嫡子乃是商家出身,若博不到功名,自请前来当天子侍卫,也不失为一条不错的出路。
于庶子,则更合情合理了。
“许他们封爵一事,倒是不错。”李庆成自言自语道。
唐鸿说:“是我加进去的,仓促间怕招不到合适的人,不料一月内居然来了上千人,去掉不合适的,留下三百,其中又有些吃不得苦的,也赶了不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都是能骑射,能驭鹰,忠心绝无问题。”
李庆成远远站着,见张慕走过一轮,目光森寒,神情冷漠,开口道:“你们的家世我都看过。”
李庆成眉毛动了动,看着唐鸿,眼中现出揶揄的笑。
唐鸿道:“确实看过,那哑巴让我派人带回来的。”
李庆成道:“你去罢,这里没你的事了。”
张慕冷冷道:“都是殿下亲勾选的,你们的名字,殿下也都记得了。”
李庆成站在张慕身后看他训兵,只觉好玩得很。
张慕又道:“今天你们是殿下的兵,此生就得尽忠于殿下,无论殿下待你们如何,懂么?!”
八十名兵士齐声喝道:“懂!”
张慕又道:“若让我现谁有二心,咱们就一起死,我不怕杀人。”语气没有半分威胁之意,轻描淡写,却如刀锋般锐利。
张慕又喝道:“跪!”
兵士动作整齐划一,齐齐跪下。
张慕:“跪稳了!”
李庆成深吸一口气:“这支队唤什么名字?”
张慕头也不回,缓缓道:“请殿下赐名。”
李庆成道:“便唤鹰卫罢。”
张慕沉默一点头,李庆成开口道:“功名之事先暂且不论,待得班师京城后,你们当知道这一年的鹰没有白熬,你们的人,也没有白熬。我先许你们一事,以后面圣时无需跪地,请罪、堂审、祭礼只需单膝行武跪便可。”
“除了见我之外的任何人,无论官职几品,一律免去躬身礼,只抱拳即可。张将军,这些人以后就交给你。”
夕阳中李庆成看不到他背光的表情,那一刻他有种错觉,张慕似乎想将他抱在怀里,低头吻下来。
然而他们站了很久,张慕什么也没有做。
李庆成把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上,海东青便跃上他的护腕;李庆成又抬起手,按在张慕的肩头,海东青扑打翅膀,跃了上去。
“你呢?”李庆成道:“鹰卫队长?”
张慕:“全听殿下吩咐。”
李庆成道:“让你当个鹰奴如何?”
张慕淡淡道:“谢殿下封赏。”
张慕手指撮于唇中,猛地一鼓气劲吹响,穿透力十足的哨声亮起,鹰队侍卫纷纷吹响颈前唤鹰哨,海东青带着八十只黑影遮没了阳光,唰然尽数飞上天空。
鹰击长空,展翅翱翔,伴着天际晚霞万道,旷野千里,景象壮阔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