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堂边走边看,边叹道:&1dquo;如诲啊,不是哥哥我教训你,你这孩子办事情太不地道。这地方那里是能住人,能息养人的地方?”
赵如诲一边点头称是,笑着伸手把金满堂往上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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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早起送饭才知沈归走了,不得已又准备把那衣服改瘦一点,送给陈金穿。改完袍子才晾了点麦子与粟子准备淘洗了要磨的功夫,便听得自家门外又是一阵十分热闹的脚步声。
金满堂不必人领着,先就进了如玉家的大门。站在门上看了许久,光瞧那背景,宽衫不掩纤姿,行走利落脚步生风。再她一转身,鸦鬓鹅蛋儿脸,细白的腻肤叫太阳照着,一双柳眉下清波似的眼儿,悬鼻下肉嘟嘟两瓣唇微嘟。以他的老辣眼光,端地还是个处子之身。
金满堂不由一声暗赞:赵如诲这厮虽是个混人,一句话却没说错,这赵如玉长大以后,果真是如花似玉!
如玉正在晾粮食,侧过身子也正簇眉望着那略有些眼熟的男人。六岁那年,她随父亲到渭河县金满堂家里,还着这人抱过的。那时候他就这个样子,如今仍还是这个样子。
如玉那知赵如诲竟把这样一尊神给请到家里来了,她一边拍着手上的粟子一边问道:&1dquo;可是金伯伯?”
赵如诲已从后面窜了进来,连声叫道:&1dquo;别叫乱了辈份,我叫他一声金哥,你也得这么叫。快叫你家那老婆婆准备茶饭,怎么能就叫金哥这样站着?”
魏氏已经从诸多人的身后,连自己带两个姑娘都撕扯了进来,连声应道:&1dquo;奴家这就去替金老爷准备茶饭去。”
她一边摘着如玉的围裙,一边堆着笑儿凑近了道:&1dquo;论起来,奴家当是要叫金老爷一声姐夫的,我那好妹子,这些年可在您家过的好么?”
金满堂身边有名份的妾室至少不下二十,天知道那一个才是她妹妹。况且,这一回金满堂来相看的,还是魏氏的媳妇辈。金满堂那样精明的人,自然不肯与这些俗妇们多作攀缠,所以虽然面上仍是笑笑呵呵,却也对着赵如诲暗暗摆手。
赵如诲虽然落魄,可从小惯会看人脸色。此时连推带搡将魏氏往厨房推着:&1dquo;要备茶饭就备茶饭,余话不要多说?”
金满堂仍是笑嘻嘻的,捏着拇指上那一两寸宽的羊脂玉扳指转着,招手叫陈贡到近前来,仰着脖子半眯着眼道:&1dquo;我欲要与我这小妹妹多说几句话儿,这院子里不该有的人就都清出去,等我们兄妹说完了,咱们再聊咱们的,陈兄以为如何?
陈贡此时扬手,手底下一群人连安康老娘都给捉弄走了,不过片刻之间,这院子里就剩了金满堂与如玉两个。魏氏鸡贼,躲到了厨房案板下,此时仍还乍乍耳朵偷听着。
自打安实丧去,如玉家就仿佛成了块兵书上所说的必争之地。先来条狗,转了一圈儿,给条狼吓跑了。再来条狼,转一圈儿,又给老虎吓跑啊。如今这老虎堂而皇之坐到庭园中,如玉自己竟就想不到还能有那路神仙能对付他。
作者有话要说: 虎哥不行还有沈归,沈归走了还有多金有帅气的温油富。
本文男二较多,因为作者可以放水,他们才斗不过张君。不过荡叔就不一定,毕竟作者爱大叔!!!
第23章富
金满堂站起来,一手扔转着那羊脂玉的扳指,一边走到如玉身边,悠悠说道:&1dquo;当年你头一回到我家,满坐了一屋子的人。丫头端上茶来,你老爹打你,叫你认一认,一屋子里哪一个人最最有钱,你将那杯茶端给了我,你可记得不记得?”
那还是十二年前的一个冬天,一屋子棉衣相裹的大老爷们天南海北的聊着,红泥小炉子上茶香弥漫,这小丫头叫他父亲锦衣裹着抱在怀中,冻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进门四顾了一圈儿,一直在傻笑。金满堂忆起她父亲将她放在地上,穿的圆滚滚一样胀鼓鼓的红衣小丫头,两只眼睛里亮晶晶的神情,还仿如昨日一样。
如玉道:&1dquo;记得!”她还记得当时她得叫他金伯伯。
金满堂低着头去抓那粒粒饱满的粟子,又道:&1dquo;那时候,我不过面子充的大,其实没什么钱。借你的吉言,才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如玉,你实话告诉我,当时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分辩的?”
六岁的孩子已经完全能记得事儿了。如玉到如今还记得那屋子里坐着整个渭河县的行脚走贩商人们,突然停下笑谈,齐齐儿盯着她的眼神。由南往北的商路,渭河县是四通八达的中转站,也正是因此,在当今皇帝这二十年的征战中,商人们迎来了最好的时机,迅的,凭着一条丝绸之路而富了起来。
如玉实言道:&1dquo;我瞧着伯伯您比他们有头脑,行脚商人们或能挣得辛苦钱,真正的金山银山,却是要靠脑子才能挣来的。”
金满堂边听边点头,听到那声伯伯时慢慢沉下脸色,扔了粟子鼓掌道:&1dquo;这话儿说的漂亮。你爹一死,我竟就把你俩兄妹给忘了,任由你沦落到这种地方,惭愧惭愧。”
又是一个沦落。如玉挑起眉头盯着金满堂道:&1dquo;金伯伯。您侄女儿我如今一样的有粮有院子,种到田里的收回来,淘澄净了就是自己的,自己种自己吃,怎么就成了沦落?难道您瞧着这地方,比您在渭河县所开那琼楼还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