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总,原总,您冷静,这等小人物哪里用您动手啊,”夏教授紧张不已,“再说了,咱们打人也不能解决问题是不是?”
原清濯把领带扯下来扔掉,冷冷地瞥了眼拦着自己的男人,那人立马松开手,也跟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原总,我不是想冒犯您。”
那位研究员似乎意识到自己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手里拿着破碎的眼镜,惶恐地看着原清濯高大的身影伫立在自己面前。
原清濯居高临下地对他怒道:“在这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去给他道歉!”
研究员一愣,身边的夏教授接腔道:“哎呀,原总都给你机会了,还不赶紧抓住,快点和小公子道歉,这可是原总的弟弟你知不知道……”
原总的弟弟?
研究员没想到原榕的来历不容小觑,回想起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恨不得回去一刀锛了自己,他对着原榕低下头,忍气吞声地道:“对不起,原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这种人趋炎附势,道歉像自来水一样廉价,没有任何价值,原榕干脆没理他,转而担忧地看向原清濯:“哥……我们还是走吧,我也不想在这里就职。”
原清濯点点头,转过身将手搭在夏教授的肩上,不慌不忙地拍了两下。夏教授打蛇随棍上,笑道:“原总消气,您放心,您走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管教下属的,这回折了您的好心情,真是对不住。”
这次原清濯没有给台阶下,语气不善地笑道:“夏教授可要认清贵所的价值,在石城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正处级单位,你说是不是?”
好大的口气,原总背后究竟有多少关系?
夏教授终于慌了,一路跟着两人进了电梯,纵然浸淫政坛多年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里的职员对人家弟弟口出狂言是事实,看原清濯的样子又对那个小孩子特别的在意。
看来以后还要私下里多多走动关系,惹谁都不能惹掏钱的主,再加上豪门圈子里根本瞒不住事儿,这要是闹出不合的消息,以后再想给项目拉赞助就难了。
原清濯紧紧将原榕的手握在手里,快步迈出研究所的大门,临上车前,夏教授迈开小短腿追上来道:“原总,原总,您一直不说话,我这心里没底呀,咱们这儿也没外人,您给句明示,希望我们怎么处理?”
原清濯拉开副驾驶的门,把原榕送进车内,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那个人,别让我在市里的研究所看到他。”
“哎,好,好。”
车门一下关紧,原榕的心也跟着狠狠颤了一下,他拉下车窗,看着原清濯走到助理面前说着什么,随后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卡放到助理手心,转身面沉如水地向他走来。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接,一瞬间竟然让原榕有些恐惧,他连忙把车窗关好,紧张地坐正。
很快,原清濯也跟着坐上来,他没有动轿车,而是一点点将衬衫整理好,边动作边说:“刚刚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原榕:“……”
“不要让我亲自求证,原榕,到时候就不仅仅是让你坦白那么简单了。”
原清濯俊挺的眉骨在夕阳下显出晦明交错的阴影,他在等原榕开口说话。
车内一片寂静,良久,原榕组织着语言:“……是真的。”
“我在那边伤过人,爸妈之所以允许我交换后立刻回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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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联邦理工学院迎来了一批交换留学生,原榕就是其中之一。
刚到异国他乡,难言的失落控制着他所有的情绪。
一切都如想象中那样糟糕。没了原清濯,原榕连好好照顾自己都做不到,对穿衣睡觉吃饭没有任何要求,每天浑浑噩噩,活得像一只昼伏夜出的幽灵。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正式开课,他戴上口罩,每天木然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默默吃饭,默默学习,默默回宿舍。
很快,他的胃病就犯了:咳喘、热、重度感冒等一系列并症折磨着他。某天晚上,他提着满满一袋药回到宿舍,混着冷水服下,躺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三天。
再次醒来时,原榕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没有舍友,是谁把他送来的?
病床旁坐着一个女人,棕红色的卷,碧蓝色的眼睛,面带和蔼的微笑,见到原榕睁开眼睛之后,她短促地念着他的中文名字:“原榕,对吧?”
“你好,我叫海尔维米娜,是你的专业课老师,有同学现你在宿舍两天多没有出过门,于是拜托我报了警,刚好,这一切都生在我上课点你名字的时候。”
原榕动了动干哑的嗓音,跟她小声说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会从你的专业课成绩上面讨回来,”教授的语调透出几分威严,“我注意到你并没有和同学结组,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原榕摇头:“我不记得。”
他不记得同自己一起交换过来的中国留学生都有谁,农学院几乎见不到什么华人,很多学生表面不会表现出什么,但在背地里会恶意地开他的玩笑、用鄙夷的语气对他品头论足、或者对他的穿衣打扮指指点点。或许他们本意并没有什么,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茶余饭后取乐,但原榕听懂了,他不想跟他们交谈。
教授颔,面容又柔和下来:“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