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再犹豫,当着虞襄的面大摇大摆朝院门行去,翠屏翠喜走到她跟前时还掏了掏耳朵,看见她铁青的面色和愤怒不甘的眼神,捂着嘴嘻嘻直笑。几个月的纵容,她们俨然已经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1dquo;你们给我回来!快回来!”在虞襄的嘶喊声中,一群人渐行渐远,寒风呼啦啦刮过,netg的落叶。
虞襄愤怒的表qíng瞬间消弭,唇角缓缓绽开一抹恶意的微笑,呢喃道,&1dquo;上帝yù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签了卖身契的你们兴许已经忘了,我虞襄本质上来说可是你们的上帝呢。”
从袖中掏出一块用油纸包裹的米糕,她掰开来慢慢吃着,风很大,不停拉扯她的裙摆,露在外面的皮肤冷冰冰的,逐渐失去血色。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太阳在yīn云中穿行,忽而洒下一片阳光,忽而又吝啬地收回,温度始终那样寒冷。
两只喜鹊落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嬉闹,与梦中的场景一般无二,轻轻拨动的心弦告诉她,那熟悉至极的人正在靠近。
喜鹊枝头闹,应是离人归。她将油纸团成一团,远远扔掉,然后扯开嗓子大喊,&1dquo;来人啊,我冷,快来人啊!”嗓音已经完全嘶哑,听上去像破了dong的风箱。
虞品言提前几天办完差,下了马便直奔西厢而来。在家时不觉得如何,到了外面总忍不住想起襄儿,猜测她此时此刻在gan些什么,有没有好好喝药,好好吃饭,采买的银丝炭有没有送进她屋里,置办的厚衣裙和裘皮大氅换上没有,可还喜欢。
人在四处奔波,心却始终悬在她身上。
然而他看见了什么?他一根头丝儿都不忍碰落的妹妹竟然穿着单薄的衣裳坐在院子里,脸色惨白如纸,嘴唇gan枯皲裂,嗓音已喊到嘶哑。当他不在的时候,那群奴才就是这样照顾她的?任由她自生自灭?
真是好得很!
漆黑的眼底流泻出浓烈的煞气,他快步走过去,将看见自己便开始掉泪的妹妹抱入怀中,又脱掉大氅裹住她冰冷而僵硬的身躯,这才踢开轮椅迅回屋。
他抱着虞襄在软榻上落座,冲立在门外的两名长随下令,&1dquo;烧一盆炭火过来,度快点。一刻钟之内把院子里的人全都找回来。”
&1dquo;哥哥,桃红、柳绿、习秋、容妈、庞福几个是好的,我看他们连日辛苦,就给他们放了一天假。哪想到他们一走,院子里竟没人了。哥哥,你别为难他们。”虞襄虚弱开口。
&1dquo;我知道。你别担心。”虞品言将她冰冷的双手放入自己衣襟,又爱怜的揉了揉她毫无血色的唇珠。
虞襄将脸埋入他胸膛深吸口气,狡黠地笑了。她行走不便,可没那个jīng力去管束心思不正的下人。放纵了几个月,谁忠谁jian她看得明白,也懒得玩杀jī儆猴的招数,降住一时降不住一世,不如跟着翠屏翠喜两个一块儿滚蛋,谁也别想侥幸留下!
倘若虞品言归家的梦没有应验,柳绿走时跟马嬷嬷打过招呼,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到了。
☆、第二十二章
柳绿走时说不放心主子,让马嬷嬷巳时一刻过去帮忙照看。满院子奴才,怎走了五个就没人使唤了?还需仰仗外人?马嬷嬷对柳绿的话外音心知肚明。
小侯爷不理后宅之事,自然不晓得,老太太年纪大了,jīng力不济,也管不过来。她作为老太太身边最信任的人,对虞襄的境况却是一清二楚。
自从她奶娘死后,两个大丫头俨然成了主子,她反被压成了奴才。原本想着她不是侯府血脉,且由她自生自灭,现如今却是想管也找不到名目。
人家正主儿都不开腔,你冒冒然去了,不是摆明了自己手伸的太长么!且现在的虞襄是个极有主见的,心里恐怕也有成算。
马嬷嬷就等着她出手了。今日得了柳绿嘱托,她当即就反应过来,这是二小姐要寻个由头把那些人全打了啊!行,这回谁溜号躲懒找不着人,谁就立马滚出侯府。
她一脸肃容的踏进小院,就见小侯爷的长随张全正把一个火盆往屋里搬,不由惊住了,&1dquo;哎呀,侯爷回来了?”
张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屋内。
好么,本以为这些奴才今儿要倒霉了,却没料倒的是血霉啊!偏让提早归家的小侯爷撞见了!她理了理鬓边被风chuī乱的丝,低眉顺眼的进去了。
只见小侯爷抱着无声流泪的小姐坐在软榻上,用大氅将小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一面替她擦泪,一面细心喂她喝药,眼里沁出柔色,紧绷的面庞却预示着风雨yù来。
&1dquo;奴婢见过小侯爷。”马嬷嬷战战兢兢行礼。
&1dquo;你来gan什么?”虞品言本就低沉的嗓音这会儿结满了冰渣子。
&1dquo;奴婢不放心,过来看看小姐。”
听见这话,虞品言脸色稍霁,淡淡瞥她一眼,道,&1dquo;你有心了,一边候着吧,等会劳你落一批刁奴。”
马嬷嬷连说&1squo;应该的应该的’,飞快缩进角落装木头人。
虞襄身体渐渐暖和了,双手捂在哥哥衣襟里,触手便是他qiang健而宽厚的胸肌,忍不住摸了两把,待哥哥垂头来看,冲他无辜的眨了眨眼,泪水又似断了线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