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十二阿哥插口训诫一番,努达海惨白了脸,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一时怔楞在原地。
克善不耐看这个老男人表演深情的戏码,心内为雁姬不值的同时,表情冷冷的朝他拱手告辞。待离得努达海远了,他才转头,仔细审视身旁永璂的表情,狐疑的问:&1dquo;今日心情不好?态度那么冲!”待人如此严苛,即便是贵为皇子,放在永璂身上也是非常少见的。
永璂听见克善问话,脚步一顿,眼里流露出几丝苦涩,半晌后,顾左右而言他的回道:&1dquo;你出去许久,大概不知我皇玛嬷回来了吧?等会儿你和我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她喜欢孝顺又守规矩的小辈,在宫中生活,讨她喜欢很有必要。”
小屁孩!一句话就露馅了!克善心内好笑的暗忖,直接开口戳破他心思,&1dquo;是不是你皇玛嬷对你不喜?你难过了?”说到请安时一副哀怨状,是人都看的出来。
&1dquo;你小声点,这还没出太和殿呢!”永璂脸色一白,连忙紧张兮兮的低声提醒,而后表情挫败的说:&1dquo;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皇玛嬷是不喜欢我,更不喜欢我皇额娘,我们不管做什么都讨不了她的好,五哥和令嫔娘娘犯了那么大的错她都能原谅,真不知道为什么。”
瞥一眼兀自烦闷不已的小孩,克善略略思索后俯身凑近他耳旁低语:&1dquo;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若她真的重规矩,就万不会容忍你五哥和令嫔那样的人。无非是抬起一个,压制一个,她好从中制衡,独揽后宫权势罢了。你与你皇额娘一个是后宫之主,一个是中宫嫡子,名正言顺,与她权势有碍,自然是被压制的一方,她不好生敲打你们才怪。”这太后权势欲未免太重了!
克善一番低语过后,永璂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抑制不住的深沉悲哀涌上心头,这就是皇家,没有亲情,只有权势,他越是了解便越是心冷。
见到永璂心灰意冷的表情,克善轻嗤一声,不以为然的低声开口:&1dquo;出生是无法选择的,坐在这个位置便要承受它带来的一切。努力抗争,让自己过的更好才是正理。想想你皇额娘,想想那些需要你,依靠你的人,你就该更加qiang硬,更加出息,让人不敢轻视才对。你看,太后现在除了打压你皇额娘,难道还能对你做些什么?你如今领了差事,在皇上面前是自称&1squo;儿臣’的人了,她身在后宫,管不到你前朝的事儿,更压制不了你,只能想方设法的让你皇额娘日子难过以此膈应敲打你罢了。你不要去管她是否喜欢你,更别想着向她妥协靠拢,以此讨好她,这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将我这话仔细同你皇额娘分说了,为了你,她再难也会受着,左右不过看谁熬的过谁,她有的是时间。”最后这话恁的大胆,想来,只有肆意如克善,只有面对永璂,他才会如此直言不讳。
永璂起初被世子的话吓了一跳,很快回过味儿来,竟拍着他肩膀,低低笑起来。跟克善相处这么久,他也不是全无长进,至少性情上多了些不羁和洒脱,听见克善大逆不道的话,第一反应不是驳斥,而是快意,几月下来积累的抑郁,憋屈,在这一刻,在这低笑声中,尽数释放。
看着兀自笑个不停,边笑边拍自己肩膀的永璂,克善莞尔,暗道几月不见,这小小少年稳重了,成熟了,有了几分嫡子的肆意和尊荣大气。
两人对视,又笑了一会儿,这才收敛表情,款步离开太和殿,刚走出殿门,便见吴书来表情焦急的远远迎上来。
&1dquo;哎哟喂,小郡王,您怎么这会儿了才出殿啊?皇上让奴才寻您半天了!”吴书来匆匆跑到克善面前,又是打千儿,又是哈腰的快说道,竟连向永璂行礼都忘记了。
克善见吴书来表情焦急,皱眉问道:&1dquo;皇上找我可是有急事?”
&1dquo;那倒不是。”吴书来摆手,&1dquo;只是请小郡王去养心殿叙话。您也知道,您一去这许久,皇上想念的紧。”说完,瞅见他身边的永璂,连忙再次打千,行礼,表情很是尴尬。没办法,皇上这会儿正虎着脸在养心殿等着呢,再找不见人,满殿的人都得吃挂落,他也是急懵了才忽视了十二阿哥。
克善闻言,心内稍安,伸手道:&1dquo;既是如此,咱走吧。”说完,看向永璂,用眼神询问他是否一同前去请安。
永璂想着克善去了,定是要同皇阿玛说上许久的话,没他什么事儿,他还是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因而连忙摆手拒绝。
吴书来见十二阿哥主动拒绝了小郡王相邀,心里松了口气。若他今早的猜测是正确的话,这会儿带了十二阿哥一同前去,万岁爷非把他生吃了不可!
领着出炉的小郡王,吴书来紧赶慢赶回到养心殿,见到乾隆乍然露出的激动神情,快起身亲迎的急切动作,吴书来隐到郡王身后,垂眸腹诽:万岁爷,您这下真栽了!为了小郡王着想,您日后好歹悠着点儿,莫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奴才们难做啊!奴才们不是瞎子!
乾隆不是不懂得为克善考虑,但在养心殿,在他自己的地盘,他不想压抑。事实上,若不是顾虑克善年岁还小,不识情·事,有可能被他的热情吓到,他恨不得立刻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一诉衷肠,然后细细密密的亲吻个够。
十五岁,朕顶多只能忍耐到你十五岁!看着款款行来,俊逸非凡的少年,他内心抑郁的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