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于来了,来得如此突然,令他措手不及,段岭远远没有准备好,然而一切都是命数,段岭已不再惧怕。
该害怕的,是你才对,段岭心想,等着吧,只要我一天没死,你必将日夜不安。
一声闷雷响彻天际,倾盆大雨说来就来,段岭与武独被淋得浑身湿透,犹如落汤jī一般跑向家里,沿途踩了一身水,武独叫了几句,段岭喊道:&1dquo;你说什么?!”
武独生怕段岭弄脏了袍子,当即把他横抱起来,闪身入院。
灯光亮起,一室温暖,段岭看着外头的bao雨,犹如回到了一个稳固的城池中,这个国家只有他与武独两个人,然而只要待在这里,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他。
郎俊侠知道他还活着了,但他绝不敢说,否则他与那一手扶起来的假太子都会死得很惨,以大陈律法,至少也是个凌迟。
唯一的办法就是私底下来刺杀自己,但任何人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到丞相府里来行刺,段岭迄今才明白到,当初父亲的武艺简直是独步天下。光说救拔都与奇赤那一夜,出入重兵把守的府邸如入无人之境。
郎俊侠是办不到的,何况他也不能常常出宫,但从现在开始,务必保证,自己得经常在武独身边,千万不能离开他。
郎俊侠不会轻易下手,否则一旦引起牧旷达警觉,便会牵扯出更多的麻烦——什么原因会令太子的近侍无缘无故,来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其中必有蹊跷。一旦引起疑心,结果是致命的。
段岭也绝不能说,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牧旷达是友是敌,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敌多友少。
他有时候既无奈,又觉得滑稽,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达到了一个平衡。双方都如同在万丈峰峦间走钢丝,一个不慎,便将粉身碎骨。
他忍不住看武独,心想得找个办法,怎么才能时时刻刻跟在他的身边,不与他分开。
武独刚回来便迅几下,换了条gan燥的长裤,赤着肌rou瘦削的肩背,挨个拉抽屉,配药驱寒。朝壶中扔了几块gan姜,再放点红糖,翻翻找找,居然还有桂花,段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武独转头瞥段岭,两人目光对视,武独又有点不自然。
&1dquo;看什么?”武独说,&1dquo;这么色迷迷的。”
段岭登时哭笑不得,武独不说,段岭还没想到,这么一开口反倒觉得武独的体形确实挺好看,像只豹子一般。
&1dquo;万一有人杀我&he11ip;&he11ip;”段岭说。
武独:&1dquo;?”
武独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盖上壶盖,过来用手背试了下段岭的额头,被段岭拍开。
&1dquo;我怀疑那个人要杀我。”段岭说,&1dquo;你注意到今天他看我的眼神了么?毕竟今天我、我知道得太多了。”
&1dquo;乌洛侯穆吃撑着才动你。”武独不耐烦道,&1dquo;他不敢来招惹老子。”
段岭试探地说:&1dquo;我说万一呢?”
武独奇怪地打量段岭,说:&1dquo;没有万一,就算他想杀你灭口,只要进这院子一步,我便能察觉。何况都看见你和我在一起了,自然把你当作我的人,杀你做什么?”
段岭说:&1dquo;可是外头雨下得这么大,盖过了脚步声。”
&1dquo;你有完没完?”武独说。
段岭只好不说话了,武独觉得段岭今天整个人都不大正常,熬好姜汤后让段岭快点喝,喝完睡觉,莫要磨磨叽叽的,段岭问:&1dquo;我能和你一起睡不?”
武独:&1dquo;你什么意思?”
段岭说:&1dquo;我的意思是,睡你netg下头的一小块地方。”
武独说:&1dquo;当心我半夜下netg喝水,一脚踩死你。”
段岭只好不说话了。
喝完姜汤,武独把碗放在一旁,看见段岭把自己的地铺搬到了netg边,当即一脸莫名其妙。
&1dquo;你究竟想做什么?”武独又问。
段岭差点就把心一横,告诉武独真相了,但又怕他不会相信,哪怕相信了,会不会再卖了自己还是个问题,虽然他觉得武独不会。
当然,他曾经也觉得郎俊侠不会。
&1dquo;我怕那个人,从窗外跳进来杀我。”段岭一指角落旁的窗口。
武独:&1dquo;&he11ip;&he11ip;”
武独说:&1dquo;乌洛侯、郑彦、昌流君,谁也不敢未经我点头,擅闯我房间,谁要能进来一步,碰到你一下,我马上将我项上人头一并送去。”
段岭看着武独双眼,说:&1dquo;可你马上就要睡了。”
武独不耐烦道:&1dquo;我是要睡了,又不是死了!”
段岭:&1dquo;&he11ip;&he11ip;”
武独觉得段岭简直莫名其妙,从群芳里出房时,便开始不大对劲,才正常了一会儿,又疑神疑鬼,恐怕有人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