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豪门啊……”
一个裙装老太太被人扶着走出洋房,导师见状,上前与其打招呼,叶真她们也都跟着去见主人家。老太太满头微卷的银丝,优雅娇小,笑的时候眼睛弯成亲切的缝,贵气天成。
“这位是程老太太。”导师道。
老太太喜静就长居在此,旁边的中式院子主要用来收放藏品,偶尔会开放给人参观。
托导师的福,他们一行五人在程家住下。导师是程老太太忘年交,三言两语把程老太太逗得捂嘴直笑,老太太招来管家,吩咐他带小辈们去参观。
“啊对了,别的地方都无事,琅琅的房间别给他开,他那房间里也没什么值得看的东西。”
“是,老太太。”
剩下导师一人陪老太太说话,导师姓南,是现今史学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在老太太跟前则降格成了“小南”。
“听说琅琅他回国展了,您开心坏了吧?那孩子打小您就最疼他。”
“他回国我是开心,可他有自己事业,过节才有空回来看我,好在平时会经常给我打电话。”老太太温柔的看了一圈历经岁月洗礼的起居室,道:“他长成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你们这回来我也是跟他说过的,这所宅子的主人现在是他。”
“您很以他为傲。”
“是的,他是个很有分寸和学识的孩子。”
不久,话题由程老太太的孙子转移到南教授的研究领域。叶真她们先跟管家到客房放置行李,房间里有叶真最喜欢的大窗户,家具是古朴的西洋样式,李老师敲了敲开着的门,“叶真,快来!”
叶真应声而去。
洋房一共三层,卧室就有十几间,管家说民国时程家人丁兴盛,少爷小姐们又大多留过洋,有个小少爷是学西洋建筑的,因年轻在外面难以施展身手,家主便划出块地方让他折腾,才有了现在这所房子。
“那现在的人口呢?”李老师问。
“现在也可观,老太爷堂兄弟多,自己也有两子一女,不过都散在各处。”
听者了然,这老太爷想必就是当年原配的儿子。
下午管家带他们去看藏品,好东西果然很多,连杜教授都说见了世面。程家的书房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书库,比普通人家的房子还大,叶真一钻进去就出不来,除了吃饭睡觉以及导师喊她看好东西外,全泡在书库里。
这些书基本都是民国原版,甚至还有明清时的。每翻一本叶真都在心里默默尖叫“太棒了太棒了”。
最兴奋的时候她找到一本1919年的《圣经》,里面夹着一张纸,详写对夏娃偷食禁果的看法,无论东方还是西方,似乎都在无形中把女人的存在当做含有致命诱惑的“原罪”,这显然是男尊女卑的派生,女性实则拥有“革|命”的力量……
这篇文章放在百年前无疑就是“革|命”。
然而比文章本身更吸引叶真的是字迹,这字迹何其熟悉。数年前她拥有第一本过百年历史的书籍时,她将那本书上的批注看了无数遍,那字迹如同碑文一般印在她脑海里。毛写就,清秀扎实,跟这篇文章的一模一样。
那是程月诸送给她的书。
这户人家也姓程。
第9章
这样的家族是有家谱的,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先去看家谱呢?
家谱上千真万确的写着一代的长房长孙叫程月诸。
所有的答案呼之欲出。
怪不得只比她大一岁的程月诸总能为她打开世界的窗户,怪不得无论她说到多深的专业知识程月诸总能游刃有余的点拨。
程月诸是生在“终点”的人,她与他的差距便是云泥之别。
六年前在机场叶真对程月诸释然,六年后在程家祖宅的书库里,叶真对她和程月诸的爱情释然。
程月诸是理性的,他从开始就清楚自己不是他良配,所以适时抽身。
而自己曾经的执迷不悟又是多么的可笑。
在他数不清的女友当中,她一定是最可笑的。
出了书库看到迟默跟管家在聊天,迟默叫上她道:“叶真你来的正好,杨先生刚刚告诉我说他们家的小主人这两天会回来一趟。”
管家姓杨,他们习惯叫他杨先生。
叶真微微惊住,“小主人?”
“是的,小主人名字叫月诸,小名琅琅,从事科技金融行业,中秋节快到了,他回来陪老太太过节。”杨先生道。
这下连迟默都惊住了。叶真跟程月诸的恋爱虽然谈的低调,但程月诸是当年大学城里极有名的人物,纵搬回本部抑或出了国也总有人议论他,叶真作为他在校期间的最后一任女友,也曾被津津乐道,无人不知她是程月诸女友里保鲜期最长的一个。
迟默那会儿跟叶真上同一节选修课,程月诸如影随形,他好几次找叶真探讨学术问题都被程月诸的眼神逼退,那种强烈的占有欲让他以为是浪子回头,谁料毕业即分手,叶真不仅被甩还在学业上大幅后退,一度沦亡。
尽管现今的她重站起,迟默仍担心她阴影未除。看了看她,脸色不是很好,人却是镇定的。
“叶真,我听说附近有很多古镇古村,还有几座王陵,正准备花几天时间去看看,你要来吗?”
叶真获赦般笑道:“好啊,什么时候去?我提前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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