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翼从昨晚开始便一直有心事的样子,听了小年轻的话略回神,轻描淡写撂下一句:&1dquo;人非我所杀”便扬长而去。年轻人气急,正要抬步追过去,却让人按在了原地。
封九自来熟地揽过年轻人的肩,开始套近乎:&1dquo;哎呀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位是远苍的道友吧,在下封九,南华派的,今日一见道友真是一见如故,不知怎么称呼?”
小年轻常年在山中清修,怕是生人都没怎么见过,眼下猛然让封九这么兜头砸下来一串言语,顿时有点七荤八素,晕乎乎道:&1dquo;在下远苍山弟子左重霄。”
&1dquo;好名字好名字,一听就是年少有为人中龙凤。”封九一边情真意切地称赞着,一边哥俩好似地把人拐到了饭桌上,正是郑青那桌。他接着说:&1dquo;看左小兄弟这副打扮可谓是修为小有所成,不知师承哪位大能?”
左重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尽管心中惦记着宋氏血案,但见封九如此热情,实在是不好拂了对方好意,便一板一眼循着师门教导回复:&1dquo;在下师承寻踪道人,不知这位道友从师何人?”
封九无所谓地一摆手,叹道:&1dquo;我不过是南华派中一个普通弟子,哪里见的了那些长老的面,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倒是小兄弟师从高人实在是令人艳羡,寻踪道人的大名,纵使我这般微末人也是如雷贯耳,道友此次下山,想必必定是有重要事情要办,实在让人钦佩。”
他说的实在是太过诚恳,眼睛里的憧憬向往都快要放出光来了,看得左重霄实在是不大好意思,只好谦虚道:&1dquo;也非是什么大事,近来皇朝中多有官员枉死,似乎有方外之人插手,皇朝求助,我奉师命前来查探一二。”
皇朝求援?
尘世方外虽有联系,但修道人往往不乐意轻易插手凡间事,以免酿成无谓的因果,能让远苍派人前来查看,必定是有什么让他们觉出不对来,进而能确定其中必然有方外之人插手其中。
封九眼珠子一转,问:&1dquo;官员死亡,这事不是挺正常的吗,怎么会惊动贵派了?”
左重霄叹了口气:&1dquo;那些死了的人,都是被人摄了魂,而后掏心死的。”
郑青闻言便想起了昨夜见到宋氏满门的死状,抬头正好对上封九的视线。
不需郑青的回答,他的表情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看来杀了那些个朝中官员的和灭宋氏满门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难怪左重霄瞧见南翼如此激动。封九想了想,又问:&1dquo;这一家就是上百人,听这意思死了不止一家,这么大动静怎么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左重霄摇头:&1dquo;不,旁的只死一个,灭门的这还是头一遭。”
他随口一说,封九想的却多。
按照南翼的性子,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像是会多此一举放把火的人,况且凭南翼的修为,放把火而已,至于到灵气一时收敛不住的地步吗?最有可能的,便是昨夜她追着什么人入了宋宅,和人动了手。封九垂下视线,细思下来,觉得那人修为应当是和南翼相近的。
按照左重霄的说法,摄魂挖心,要么是这人生性残忍,要么是深仇大恨。封九手指在桌上轻点两下,脑子里把各种情况过了一遍。突然改变了只杀一人的作风,无非也就是三种可能,一是两个人所为,二是他恨极了宋家,至于三,封九脸色有点不大好看,第三种可能,便是杀多了人,控制不住杀性了。
若是前两种情况还好说,若是最后一种,怕是此人离走火入魔不远了。
除此之外,封九还想起点别的。
天下修道人仰赖天地五行灵气逆命修行。五行分化四方,天生神胎以镇。
西白虎,东青龙,北玄武,南朱雀分守金木水火。四象平衡,再生中土。
南翼为南方朱雀,于百年前有感于天象而入世。她曾和封九提过一句,说历代四象多隐世不出,唯此代青龙,好在尘世游历。
那么能让南翼入世这般费心寻找的,会不会就是这个主张入世的青龙呢?
封九想着,忧心忡忡之余心里生出点得意来:&1dquo;你神神秘秘不告诉我,我不是照样能知道?”
他得意得实在有点喜形于色,甚至盖过了那点本就不怎么多的担忧,郑青看不过去,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单看封九这个人,实在很难把他和求仙问道这类听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他更像是个混迹在市井民间的老滑头,活脱脱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成了精。郑青也不知道他都想了点什么,就看见封九越笑容灿烂地拉着左重霄称兄道弟,那左重霄明显是个不精通人情世故的,三言两语让封九忽悠地几乎要拜把子,连声应着要与封九同行。
郑青戳戳封九:&1dquo;你不管你的缘了?”
封九摆出一副谆谆教导的嘴脸:&1dquo;男人啊,要展现给女人的不仅仅是他的可靠深情,还有识,有时候适当的距离才是感情展的基础,这表示你懂她,理解她,体谅她而且愿意尊重她。”
郑青恍然大悟:&1dquo;合着人嫌弃你不乐意你跟着呗。”
封九:&1dquo;&he11ip;&he11ip;”他怒道:&1dquo;夏虫不可语冰。”
左重霄手上有完整的案情卷宗,封九草草翻了翻,宋氏灭门之前,竟已有近三十人被杀,这些官员小到县衙师爷,大到一国太宰,毫无规律异同可寻。左重霄翻到其中一页,指给封九看:&1dquo;封兄看这个,这是一州知府,三日前被人现死在了家中,因为死状可怖,不曾声张,而且这位张知府的宅子,就与宋宅一街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