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你说的对。”封九说:&1dquo;我是早该死了,但我现在不能死。”
青龙闻言,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封九自嘲一笑,抬眸直视着青龙,缓缓提起了手中的长刀:&1dquo;刀名悲回风,请招。”
封九是个练刀的,这件事剑道老人知道,他见到封九用剑的第一眼,便问:&1dquo;你既忘不掉刀,又何必练剑?”
封九道:&1dquo;刀也好剑也罢,都是杀伐之道,何必分得那般清楚?”
剑道老人听后沉默良久,默许了封九上他剑峰学剑。
封九刀起,形有变,骨子里仍是十二重风起。刀起如春风,烈焰如流水,风拂水,水亦动风。竟是十二重风起第三境。
这一刀约莫是封九习刀以来迄今为止最为惊艳的一刀了,倘若不是此情此景,封九大约会很高兴。
悲回风是一把好刀,天地为炉,罡风为锻,划过时似有鬼哭呜咽之声。刀至近前,青龙便感觉到了刀上夹杂在炽热烈焰中刺骨的寒,让人无端想起漫天飞雪中一个孤独的旅人。
青龙入世,一身可堪通天彻底的修为自是不能淋漓尽致。但他仍不将封九放在眼中。青龙手无寸铁,他的手便是封九不可挡的神兵。
然而他低估了封九。封九这一刀杀气腾腾,却只是一个舍得下本钱的障眼法罢了。他以刀为引,在抽取青龙身上的魔息。
&1dquo;放肆。”青龙被这一动作激怒,怒喝一声,一掌直击封九心口。
出自同宗同源的魔息不消封九反应便已自行凝结,护住了封九,然而余劲尚存,封九连连后退十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这时草木疯长,像是一道天然的绳索,牢牢缚住了封九。
魔息在青龙一击之下被消耗大半,此时同封九体内正统的仙家功法缠斗在一起,但封九抗过了青龙一招。
&1dquo;你看,到底是我的东西,不管过了多久,仍然带着我的烙印。”封九乐观道:&1dquo;当年生死关头走一遭,也并不是毫无益处。”
他话音刚落,一道枯藤利刃一般穿胸而过,封九最后的余力,竟是收回了悲回风。
青龙走上前去,手指点在封九的伤口处,然后舔净了指尖沾染的鲜血。然后他取出一个青瓷瓶,收了一瓶封九的心头血。
封九额间满是冷汗,痛的连呼吸都在颤,他攒了攒力气,问:&1dquo;你要杀我,因为我的血可以解聂氏的魔种吗?”
青龙动作一顿,大方地承认了:&1dquo;是,这下你总能死的明白了。”
封九闭上眼睛,感受到山风轻缓,似乎还带着微不可察的暖意,封九忽然笑起来,像是很欣慰:&1dquo;那看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大牺牲的份上,聂氏不在了,你去我坟前告诉我一声呗。”
青龙很是有些不耐烦的应了:&1dquo;成吧。”
然后他见封九笑得似乎很开怀,有些好奇:&1dquo;要死了还这么高兴的,我就见过你这一个。”
封九抬起头,语气轻飘飘地却很是欢快:&1dquo;因为我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青龙诧异之际,只闻东方天际,一声凤唳陡然打破了山间静谧。
封九最后看到的,便是漫天的火光和那一袭红裙的曼妙身影。他温柔而欢喜地看着那道疾驰而来的身影,缓缓笑道:&1dquo;救命之恩啊,这次我真的要以身相许啦。”
第23章第23章
封九觉得自己在做梦,梦到了黄泉碧落。
封九其实并不叫这个名字,他自称封九,不过是因为当年南翼捡到他的时候,随口为他起名为九。
那时南翼问过他的名字,封九说:&1dquo;我不知道。”
然后南翼抬眸看着天边七彩云霓,感受到天地间仿佛陡然洗净铅华的欢愉,天生神胎,九千年孕育成型,九千年化生灵智,再九千年继任,看遍天地六合八荒。那是南翼接任南方七宿整整九千年的日子,终于再逢神胎降世。
那一刻南翼心中柔软地像是邻水初绽的娇花,最细微的风也能引得花叶轻摇,便是因为如此,南翼救下了封九,说:&1dquo;那我便叫你九吧。”
封九闻言,忽然怔忪这抬眸看了南翼一眼,他眼中映着天际的霞光,尽是些复杂得看不懂的情绪,有一瞬间,南翼觉得他会哭出来,然而封九没有,他复又垂下头去,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名字。
封九家中行九,原名叫做封朔。
封家医药世家,代代行医炼药。封朔是家中幼子,天生喜静不喜动,略大些把他扔进丹房里,族中长老取个药的功夫他就没影了。偏生这小子天生就是个修仙的材料,生一双老天赏饭的天训之眼,一动一静都是修行,九岁筑基十三结丹,哪家的年少英才都比不上他,真真是让人又气又爱。
封九的父亲封清朗是那一任的家主,整日操劳之际还得腾出半个时辰听上上下下来和他告状,今个是往大长老的丹炉里加了两斤蜜糖,明个是下水捞了二长老养的锦鲤,桩桩件件不重样,听得人气不打一出来。
封清朗就想不明白了,同样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大儿子就温文尔雅省心的不行,小儿子就活像是来讨债的一样?
封朔让他爹在家拘了几年,等到二十岁那年结婴,立马迫不及待的收拾收拾小包袱离家出走去了。
如今整个南华派上上下下的女修,哪个不知道寄松散人生性散漫,座下的徒弟也是有样比样,可有一个大徒弟封九不同,他天赋好,修为高,最重要的是人长得英俊,也不常年闭关不苟言笑。整日见面三分笑,上到掌门长老,下到一个洒扫弟子,都能和他喝杯酒谈天论地一番,端的是潇洒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