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北方人,从小在北方长大,这种软绵绵的吴侬软语她还是第一次听。
资助她的孙阿姨因为临时有事,把她送到家以后就开车走了。
她让她别太拘束,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但也没办法做到真的不拘束,毕竟是别人家。
她决定还是小心为上,这里的东西一看就都很贵,弄坏了她肯定赔不起。
可出师未捷身先死。
桌上的茶杯被她不小心给打翻了,里面的水流了一桌面,连带旁边的作业本也没能免遭一难。
她之前在电话里听孙阿姨提了一嘴,她家有个儿子,比她小一岁,今年升高三。
成绩差,长得丑,脾气还不行。
说起他孙阿姨就连连叹气,说自己和前夫都长得人模人样,当初生他的时候人还躺在产床上,护士抱着他过来。
她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眼睛,哭着问她老公这孩子能不能送人,实在太丑了。
夏荷当时就在脑海里描绘出了一个画面。
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满脸青春痘,或许还是个个子不高的驼背。
为了挽救这本被水打湿的作业本,夏荷决定找吹风机补救一下。
在她刚要把吹风机插上的时候,二楼某个房间的门打开了。
她手里的动作停下,原来这个家里有人。
二楼没开灯,看着黑压压一片,包括刚开门的那间房也是一点光都没有,就剩客厅那么点光亮透上去。
他估计刚被吵醒,抓了抓睡得有些乱的头。
身上穿了件没有任何图案的黑T,以及面料一看就很舒适的抽绳运动裤。
绳子没抽,就这么随意的垂着。手肘搭在栏杆上,手臂削瘦白皙。
此时恹恹垂眼,无声看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刚睡醒还带点暗哑的声音打破了安静:&1dquo;现在的贼连作业都偷吗?”
夏荷觉得他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着一种厌世的颓丧感。
通俗点讲,就是活不起了。
两人初次见面,也没提前打过招呼,夏荷知道他是误会了,刚要开口解释。
他脸上仍旧没什么情绪,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1dquo;偷吧,都是的,一个字没写。”
还挺大方。
夏荷试图解释,她不是小偷。
但少年明显一副不在意她是谁的淡漠神情。
看都没多看她一眼,从酒柜里抽出一瓶酒,低头转动瓶身看了眼上面的日期和度数,没什么力气似的靠在吧台上,又打了个哈欠。
看上去应该是真困了。
那双细长微挑的眼此时耷拉着,头顶灯光太亮,夏荷甚至还能清楚的看见他的睫毛。
很长,但是不怎么翘。仿佛和它主人一样,都没怎么睡醒。
他把手里的酒瓶放回去,又换了一瓶,看清上面的度数以后才垂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