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冀道:&1dquo;此前皇上微行,皇太后大怒,却查不出谁协助皇上出宫。昨夜小江太医在野外遇到皇上和那巫者,臣回宫查问,昨夜内宫九城,绝无人进出,是那巫者协助你出宫的吧?还有那只猫,之前禁宫内侍被猫袭击,就是那只巫猫吧?”
萧偃仍沉默不语,萧冀退下忽然跪下,大礼拜下道:&1dquo;皇上若信得过臣,臣必效死报答,殚精竭力,效忠吾皇,只是那位巫医在君侧,臣忧心忡忡,是否能先将那位巫先生拨到臣属,让臣为皇上先摸摸底细?”
巫妖忽然轻笑了声:&1dquo;答应他,我去端王府那里做个门客,替你也摸摸他底细。”
萧偃冷漠平静的表情忽然有了破绽,眉眼勃然犹如惊电破开冰面,他倏然站了起来,宽阔的袖子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紧握着的手掌,他直视着端王,冷冷道:&1dquo;皇叔,那是朕的人,你僭越了。”
萧冀有些愕然,看向他,萧偃却已转身拂袖从后殿门大步离开了。
六月的天已开始炽热,御花园里柳叶碧绿,杨柳依依,阳光下花都盛放着,巫妖笑着和他说话:&1dquo;魂匣还在你这里,我随时能回来的。”
萧偃面无表情走着,闭了闭眼睛,低声道:&1dquo;不要去他身边。”
那是前所未有的威胁之感,他能救他,但他没有办法在九曜上让步,绝不能。
他也没看路,直接往前大步走着,却一头撞上了一个高大的人怀里,柔软而特殊的法袍质地让他迅反应了过来。
巫妖扶着他的腰一个瞬闪已到了假山后,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笑道:&1dquo;好了,不去就不去。”
萧偃才从瞬移中的头晕中缓过来,扶着巫妖的胸口站稳,微微带了些紧张东张西望了下。
巫妖道:&1dquo;放心,没人。”
鸟声婉转,花香荡漾,萧偃这才慢慢平息下来心情,高大凛然的巫妖站在面前,他没有戴兜帽,金色的长在阳光下璀璨如金子,面容也俊朗似神,金眸专注注视着自己,但瞳孔里却并没有和凡人眼瞳一般折射出任何人的影子。
萧偃看着他,想起刚才皇叔说的话,心道,皇叔如果见到九曜是这样的样貌,怎会还说出人性已泯,性情不定的话呢,只会也和自己一样,也想要将这样的人长长久久留在自己身边吧。
他不知道巫妖是这样的人,他如果知道&he11ip;&he11ip;但他绝不放手,皇叔身上的龙气恐怕比自己还浓重,本来巫妖去他身边做门客的话,自由度更高,大概魂体也恢复得更快吧?
他盯着巫妖呆,巫妖伸手握了下他的手:&1dquo;怎么了?还在赌气?因为我答应要去做端王门客?”
萧偃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为自己的自私而羞愧,但即便如此,他也决不能放手。
一点机会都不能给萧冀。
必不可以放手。他有些赌气反握着巫妖的骨手,日光下骨手如冰一样冷,似玉一般洁白,他紧紧握着不放。
巫妖低头看到少年的手指紧握着骨手,因为养尊处优不曾劳作,只有几个手指有着浅浅的茧子,其余指头都是柔嫩白皙的,握得太紧了,肌肤被冰得隐隐红。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没有人能如此接近他的魂体,无人会如此亲昵珍重紧紧握着他的魂体。
萧冀确实是个人物,一个照面,他就看透了他是个没有人性的死灵大妖。
只有这个少年竟然还舍不得他,这般的依恋他,旁人避之唯恐不及,憎恨,厌恶,警戒,这是所有正常人见到他的感觉。
巫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而是摸了摸萧偃柔软漆黑如缎子一般的尾,少年皇帝尚未及冠,今日又没上朝,虽然束了玉冠,但尾仍散落垂在肩上。
萧偃低声心虚地说话:&1dquo;我会比皇叔更强的。”说完却又有着一点点委屈。
巫妖温和道:&1dquo;那当然,有我帮你,你当然是最强的人王,名垂千秋的圣主。”
萧偃忍不住地笑了,被这自己说过的大话羞耻得耳根红,心里却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孙太后听说端王回京了,还是强撑着挂了珠帘,在后宫见了萧冀,她始终腿上不见好,虽然身体别的地方并无病症,只是难以行走,但到底一贯娇养,受不得苦头,从前那如菩萨风姿的面容也稍微憔悴了许多。
她垂泪和端王道:&1dquo;端王再不回来,皇上无人管束,又有小人作梗,离间我们母子感情,这日子,是越过不下去了。”
端王微微叹了口气:&1dquo;皇嫂,此前臣弟也多次劝过您,皇上还小,应以慈抚为主,如今大长公主也算得上是皇上正儿八经的皇姑,又有欧阳驸马在后处心积虑筹谋,趁虚而入,只哄着皇上开心,他自然心就偏向那边了。你要皇上回转心意,总要用真心换真心才是。好在我看皇上宽仁软善,立身甚正,此时不能再严苛管教,只能徐徐煨软他才可。连季丞相那样的聪明人都换了方式,可知皇上聪敏,非池中之物,头角崭露,潜龙得水,必要一飞冲天的。”
孙太后看端王一贯少言寡语,如今却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下虽仍不服,但面上却只能勉强道:&1dquo;哀家如何不知,但此前又何曾不是待皇上真心实意。皇上之前都好好的,如今却忽然如此悖逆,而哀家这腿上的风湿,也来得古怪邪门,我想着,该不会这宫里不太干净吧,正想着明日传普觉国师进来,再做一做法事,驱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