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有些好奇，周钰如今的表现太不像一个魔物了。
一个走投无路的魔物，不可能这样平静，只会垂死挣扎，大开杀戒。而周钰显然不打算这样做。
&1dquo;大人一定也看到了最近的闻了，很抱歉闹出这样的麻烦来，您尽管放心，我没有向任何人泄露过您的身份。”周钰认真的说。
顾彦看着周钰，轻轻吐出几个字，&1dquo;为什么？”
虽然他说的简单，但周钰却明白顾彦的意思，并不是问她为什么不泄露他的身份，而是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她的能力，本可以避免如今的境地的。
周钰沉默了片刻，说：&1dquo;既然大人想知道，我自然知无不言，只是这等不堪入耳的小事，唯恐浪费大人的时间罢了。”
顾彦顿了一下，他确实没有一定要知道的意思，这个弱小的魔物犯了错误，并且已经做好用生命去赎罪的准备，他知道这个结果就够了。他以前从不关心这等小事。
但此刻莫名的好奇心却驱使他想要去听一听答案，因为这个事情展很不合理。
来到人间之后，似乎总有什么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1dquo;我从有意识的那一刻开始，就身处深渊魔界，我记得有多长时间，大概九十多年吧&he11ip;&he11ip;那九十多年，我没有吞噬过任何一个其他魔物。并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太弱小了。”周钰缓缓道，露出回忆的神色，&1dquo;弱小到只能苟且偷生&he11ip;&he11ip;”
顾彦终于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样弱小的魔物居然能活到现在，委实难以置信。在残酷的魔界，不吞噬其他魔物而存活&he11ip;&he11ip;那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1dquo;但正因为如此，我现我和其他魔物有一点不一样，我&he11ip;&he11ip;清楚的记得一些东西，虽然只是很少的一些，但是我没有忘记。”周钰说。
顾彦眉梢一挑。
&1dquo;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不记得我的身份，不记得我曾经可能存在的家人朋友&he11ip;&he11ip;但我清晰的记得我憎恨的人，我的仇恨，我的痛苦，我的不甘&he11ip;&he11ip;”她明明说着可悲的话语，但双目却灼灼亮，仿佛整个生命都拥有了意义一般，那不是魔物应该拥有的眼神，她的语气轻而透澈，&1dquo;那些记忆&he11ip;&he11ip;让我觉得，我原本也应该是人类的。”
&1dquo;可笑！”顾彦冷喝一声，黑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
这种荒谬的说法简直闻所未闻！魔就是魔！他在魔界千年，见过各种各样的魔物，却从没听说过哪个魔物觉得自己会是人类，人类是什么？只是食物罢了！
但是他脑中似乎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那那些梦呢？那些梦又是什么？
真的只是梦吗？
他们到底是什么？
周钰的脸色很白，完全没有血色一般，她微微一笑，如同凋谢前怒放的牡丹，带着死亡般的绝色。
&1dquo;我的记忆在慢慢的变少，一点点的，从我的脑海中消失&he11ip;&he11ip;也许要不了多久，连我最恨的人可能也要忘了。但&he11ip;&he11ip;这些事是确实存在的，我十分确定。如果我不是人，那么这些记忆又该怎么解释呢？我的恨和痛苦为何那么真切？为什么我连自己都忘了，却还要记得所憎恨的人？”周钰说，&1dquo;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只是为了恨吗？”
顾彦唇角紧绷着，眼神冷冽。
&1dquo;我也曾怀疑过，也许这些都是我的幻想。”
&1dquo;魔生来便憎恨人类，憎恨一切美好的东西，杀戮和毁灭是它们的本性。我和它们并无区别，如果要说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憎恨一切，而我清楚的记得我所憎恨的那个人！”
周钰看向顾彦，语气陡然变的兴奋和颤抖起来，&1dquo;然后&he11ip;&he11ip;我遇到了那个人，不，是那个人的后代&he11ip;&he11ip;但是我就是知道。我遇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能闻到他血液里的味道。”
&1dquo;我查了他，查到了他曾祖父的资料，真的就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
&1dquo;您说，这是不是很不可思议？那些&he11ip;&he11ip;竟然都是真的！”
&1dquo;是真的&he11ip;&he11ip;”
周钰双眼明亮，声音喜悦和欢快，刻骨的恨意在她的脸上反而成了一份增色，&1dquo;我竟然可以来到人间，亲手报仇！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我可以让他断子绝孙，家破人亡，让他留下来的一切都被彻底毁掉！他那样对我又如何！到头来他的一切还是要毁在我的手上！我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兴奋的不能自已。”
&1dquo;男人都是这样卑劣又恶心的东西，那个人是，钟建业是，刘凌晖也是，我只是稍用手段，就令他神魂颠倒，我要让他从天堂跌落到地狱，我要让整个刘家都灰飞烟灭！鸡犬不留！”
&1dquo;我要让他们在绝望和痛苦中死去！”
&1dquo;我有这样的能力！”
&1dquo;我好开心。”周钰伸出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洁白如玉，她凝视自己的双手，轻轻的笑了：&1dquo;我只要一想到撕裂他们的时候，他们眼里的悲哀绝望，他们的痛苦哀嚎&he11ip;&he11ip;就觉得自己的痛苦都消失了，我的心里只有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