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低垂着头,下巴压在胸口上,拽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角,小声说:“不……不会有人来找我的,以前也是……我如果实在挺不住打,就会偷偷、偷偷跑出来,妈妈都不会来找窝的,回去的时候……”
小男孩缩了缩脖子,嗓音哽咽起来,瘪着小嘴巴说:“每次回去的时候,会被狠狠打一顿。”
杨广皱眉,他最见不得别人哭。当然,杨广的心脏是铁石铸成的,他并非会因为别人的哭声而心软,相反的,他会因为别人的哭声而心烦。因为哭是这个世上最无能的举动,光哭是什么事情也不会解决的。
杨广想要喝骂小男孩,但是话到嘴边,这才注意到小男孩的脚腕上,拖着一条黑漆漆的锁链,将两只小脚踝锁住。
是脚镣?
虽然现代的脚镣和古代不尽相同,但是都大同小异,杨广一眼便看了出来。
方才“抢孩子”太过匆忙,杨广根本没有来得及注意,如今仔细一看,这才现,正是夏天,小男孩的裤子很短,露出细细的脚踝,脚踝上拖拽的都是红色的擦痕。
杨广脸色沉下来,蒙着一层风雨欲来的阴鸷,他单膝点在地上,半跪着,修长有力的手指拨弄了一下脚镣,说:“这是怎么回事?”
“妈妈……”小男孩说:“妈妈给窝……我戴的。”
小男孩的父亲出轨了,把妻子和儿子打到娘家去,过生日的时候偷偷把小情人给接到家中厮混,哪想到妻子为了给他过生日,带着儿子,还有亲手做的蛋糕,提前回到了家中,正好看到那两个人厮混的场面,可谓是当场抓奸。
男人一直以来扮演的都是斯文教授、好好先生的形象,一朝崩塌,女人根本受不了打击,精神很快出了问题。女人本不想放过前夫,打算追究到底,但是前夫的家里有一些背景,为了掩盖男人的丑闻,家里出动了一些人脉关系,把事情给压了下来。
前夫暴露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根本不管女人和儿子,女人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更是受不住打击,每日里疯疯癫癫,患上了躁郁症。
随后的事情杨广也看到了,女人疯疯癫癫,经常会把小男孩认成前夫,逼迫小男孩吃蛋糕,打骂都是家常便饭,小男孩还会被关在逼仄异味的洗手间,一关就是两三天,任由他怎么哭,也不会有人来开门。
小男孩活动了活动小脚丫,黑色的脚镣出“当啷、当啷……”的响声,因为小男孩总是逃跑,后来女人给他戴上了脚镣,脚镣沉重,小男孩年纪又小,想要逃跑就困难了不少。
杨广冷声说:“就没人管?”
其实开始的时候,邻居也看不过去,还报了警。警察过来之后,把女人接走批评教育,但是女人被放回来,还是继续毒打小男孩。后来邻居们也是怕了,怕女人混不吝来报复,久而久之便没人再管。
杨广冷声说:“她打你,你为何还要回去?”
小男孩揪着衣角,说:“窝……窝没有地方去。”
杨广从不可怜弱小,他是一个信奉强权之人,此时心口却猛地一紧,总觉得说出这话的小男孩,好像一只受伤,又垂死挣扎的小幼崽。
杨广揉了揉额角,他觉得这很不像自己,口中却说:“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来。”
“真的咩!”小男孩一时高兴,圆溜溜的眼睛瞪大,好像一只小猫崽子,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杨广,含糊不清的口齿都蹦出来了。
杨广没有回答他,只是冷漠的说:“去找找房间里有没有伤药。”
“哦。”
小男孩听话的去找伤药,垫着小脚丫,爬上椅子翻箱倒柜,果然找到了一个医药箱,抱着医药箱从椅子上跳下来,举着对他来说硕大的药箱,递给杨广。
杨广不耐烦的说:“给我做什么?自己上药。”
“哦。”
小男孩根本不还嘴,立刻打开药箱,乖乖的从里面掏出药来,然后笨手笨脚的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单薄的小身板儿来。
小男孩应该四五岁的年纪,但是因为营养跟不上,看起来比同龄人显小很多,尤其是小身板儿,脆弱到了极点。
这个年纪,本该有婴儿肥的,长得胖乎乎圆润润才可爱,可是这小男孩的身上险些露出肋骨来,突出的骨头上斑斑驳驳都是伤痕,伤叠着旧伤,旧伤衬着伤。
小男孩拿起跌打损伤的药水,身前还能涂,但是背后的伤口看不到,而且笨手笨脚的,一看便没有经验,药水洒了一地。
杨广实在看不下去了:“笨手笨脚。”
“对、对不起……”小男孩低着头,真诚的道歉:“窝……窝会扫地,我也会擦地!”
杨广一把夺过小男孩手中的伤药,冷声说:“背过去。”
小男孩乖巧的背过去,杨广嘴上虽不耐烦,却倒出药水来,给小男孩的后背上药。
杨广十三岁被封为柱国,统领并州兵马,上战场杀敌素来英勇,每每当先,自然总会受伤,上药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杨广一边上药,一边说:“现在是什么年?”
小男孩挠了挠小头:“嗯……2o11年。”
杨广心头一震,又试探:“你可知道大隋?”
小男孩第二次挠了挠黑黑软软的小头,不确定的说:“是隋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