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停云攥着她的手心更紧,苍白的面上终于化开一道笑,“你总算醒了。”
佛生仍有些头昏昏,愣愣地盯着霍停云。
霍停云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昨日她突高热,人更是说起胡话来,一度伤势凶险。
他手上温度真实可感,眼前的一切也如此真实,佛生才敢想,她还活着?
那真是太好了!
呜呜呜呜人生还有好多事没做,没存下钱,给娘亲修个好点的墓,那么多好吃的还没来得及存钱去吃……而且差点就不能给霍停云送终了。
要是她也死了,霍停云不是更可怜了。
佛生一时有些委屈,叫了声:“霍停云……”
她没叫他王爷,而是叫他的名字。
霍停云含笑应她:“我在。”
此刻的佛生,眼底微微泛红,一副委屈的模样,像兔子了。她对他展现出的依赖,本该正中下怀,但是……却又在心底流过那么一丝另外的情绪。
是什么呢?霍停云不想去想,转移话题,问她渴不渴,饿不饿。佛生本想摇头,可才摆头,肚子便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她哪儿能不饿……梦里都是红烧肘子呜呜呜,可是她也知道,她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了,只能吃些清粥小菜罢了。
那还有什么意思?吃了还不如不吃。
霍停云笑了声,唤夏荷她们进来,饭菜早备下,就怕她万一醒了要吃,便命厨房的人准备着。夏荷与梅香眼眶红红,大抵是为她哭过。
佛生见着她们如此,有些惊诧,还有些受宠若惊。
她们在担心她耶,虽然也许是看在霍停云的面子上……可仍然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佛生本想忍着,可怎么也忍不住,闭上眼都兜不住眼泪。她从前并不觉得自己过得很苦,总归困顿有困顿的活法,可是来了这里之后,霍停云待她好,她们也待她好,如此一对比,便衬得她从前真苦。
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更没有钱财,就像一片普通的叶子。绿的时候,一大片地绿,黄的时候,一大片地黄,没人会注意某一片叶子。
夏荷声音略带哭腔:“饭食都是热的,也问过周大夫能不能吃……”
霍停云抬手抽出帕子,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声音温柔又安稳:“疼了是吗?”
佛生含糊应了声:“嗯……”
霍停云将帕子收进袖中,从一旁取过一个瓷瓶,在手心里倒出好几粒黑色药丸。而后腾出一只手将她后脑勺托起些,将药丸送进她口中。
“周先生说,这是止疼的,只是不能多吃。这回吃了,能管用四五个时辰,只是下回,便不能再给你吃了。”
佛生含了口水,待药丸融化在口中,才一并咽下去,看向霍停云:“那上回他怎么不给我吃?”
上回她也很痛啊。
霍停云被问住,一时失笑,声音宠溺:“那下回等他来了,咱们问问他?”
他将佛生放回枕头上,取过盘中的碗碟,佛生这才看向那碗,倒也不算清淡,还有只大鸡腿。
她顿时眼前一亮。
霍停云勾唇,净手后取过那只鸡腿,慢条斯理将鸡肉撕成小条,亲自喂到她嘴边。
佛生有些不好意思,听他说:“娘子张嘴。”这才张开嘴,吃下去。
嘴唇不经意碰到他指尖,霍停云动作稍顿。
佛生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口水,窘迫道歉:“对不住……要不你还是让夏荷来吧。”
霍停云摇头,叹了声:“那自然不行,娘子既是为我受的伤,我如何能假手他人?”
佛生小声说:“这有什么,你上回也替我挡了一回,便算是礼尚往来了。”
霍停云仍旧摇头,坚持要自己动手。他是这王府最大的,佛生又动弹不得,只好妥协,任由他一口一口喂她吃饭。落在夏荷她们眼中,皆是暧昧笑意,她们便对视一眼,悄声退出门去。
霍停云动作精细,耗费了不少时间,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结束。佛生如此躺了两日,腹内空空,被霍停云一口口喂着,不知不觉便吃了三碗。看着一旁的空碗,她有些不好意思。
霍停云却道:“娘子多吃些,才能好得更快。”
佛生只好尴尬地点头,霍停云又去净手,将东西递出门去,又转身回头来陪她说话。
“娘子再睡会儿吧。”
佛生点头,将眼睛闭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大抵是睡了太久,又兴奋非常。只好又睁开眼,悄咪去瞥霍停云。
被霍停云现,他仍是笑说:“娘子睡不着?那与我说说话吧。”
她嗯了声,听霍停云说:“几次三番连累娘子,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若你不是嫁给我,必定会过得更好些吧。”他神色惆怅。
佛生摇头,若非在这里,她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只是她也觉得奇怪,霍停云哪来这么多仇家?他没权没势,不过颇得皇帝宠爱罢了,可他身体这样差,也不可能有任何威胁到储君之位的机会,怎么会这么多人想要他的性命呢?
佛生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
霍停云敛了神色,默然片刻,道:“此事事关重大……”他吐字很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佛生道:“若是不方便,便不必说了……”
霍停云说:“其实,与我母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