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后营外侧的辎重营中,将各营帐尽数点燃,又举着火把直冲西营而去。
刚在西营组织起来的数千步卒,见后营又有人冲杀进来,并且一路火起,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马,复又陷入惊惶之中。领将急忙分出一部分人到后营、西营间的空地结阵阻击。
徐汝愚扯过一顶营帐,借住骏马冲势,一下子将之从地拔起,将火把掷于其上,天干物燥,顿时熊熊燃起,烧成丈高的火团,徐汝愚拖曳着冲入白石军阵中。其后百余骑也如此炮制,顿时百余团烈焰冲入白石阵中。
白石军虽经历百战,却也没有见过这种阵势,不击自溃,乱作一团,如作鸟兽散,四散逃逸。徐汝愚也不停留,继续拖将着火帐向西营冲去,渐渐熄灭的火帐,一遇西营完好有营帐,又升起更大火势,片刻之间,整座西营陷入火海之中。
西营数千步卒虽然已是列阵结队,但是身在火海之中,又如何能让阵形保持完整,张仲道趁机突冲过来,五百精骑任意屠戮完全陷入混乱之中的白石军士。
白石西营残军争先恐后的向外围逃窜。张仲道透过跃动的火光,看见后营有数队骑兵徐徐穿过火场向这面逼来,又见原在中营灭火的军士有序的向东营退去,知道机会不再,便呼哨喝令奔杀的六百精骑汇合到徐汝愚身边。
火光映红张仲道的阔脸,不知何时,乱蓬蓬的髭须给烧去大半,他朗声说道:“只要给老子三千精骑,我便叫许伯当不知‘北’字怎么写。”
说完指着徐汝愚大笑起来,浑然不顾此时正处在敌军合围险之中,一改往日对他的疏淡语气,轻松促侠的对他说:“现在看你顺眼了。”
徐汝愚知道他是说自已不意间被火舌卷去的一头长,脸上露出苦相,不以为忤,反问:“以前你是否嫉妒我比你帅?”
张仲道又是哈哈大笑,也不回答他,说道:“如此险境,真英雄方能如此谈笑风生,张仲道我今日交你这个朋友。”
“为何不是兄弟?”
张仲道说:“哈哈,是我说错,是我说错。”一声长啸止不住喧出口来,远近战马闻啸,惊嘶连连,横亘于两人之间多时的间隙此时已荡然无存。
张仲道啸止,顾望徐汝愚,说道:“我今夜杀了不下五十人,死在这里也大够本了。”
徐汝愚说道:“我刚刚只顾放火了。”
“不急,我陪你再去杀个来回。”
徐汝愚伸手拦住他欲要冲将出去的马,问他:“曾益行这人怎样?”
张仲道反问:“什么怎样?”瞬际明白过来,晓得徐汝愚问他曾益行看到白石军营混乱会不会趁机出兵,道:“正是我讨厌的聪明人。”
徐汝愚问道:“我初来宛陵,你如此看不惯我,莫不是受了他的牵连?”
张仲道又是哈哈大笑,领头向南营冲去,穿过火堆,怪啸一声,说道:“希望他这次聪明得让我喜欢。”
徐汝愚笑笑,长枪一挥,率着众骑紧跟其后。
中营营帐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火势渐渐熄灭。
前营与中营之间的空地上列有三队千人明光铠甲精骑,在月色下闪着微微的寒芒。领头一人灿白银甲,手提烂银双枪,冠却结着书生巾。借着熊熊光荣,徐汝愚见他面部紧绷,秀美的双眸中射出阴狠的光芒,知道又惹火他了。
张仲道在旁问道:“这个娘娘腔是谁?”声音却不是说给徐汝愚一人听的样子,六百宛陵精骑闻听莫不哈哈大笑,漠然置生死于度外。
徐汝愚也是恶毒心肠,大声回答:“他是许伯当的军师,叫阴维秀,你唤他阿秀就是。”
“狗屁军师,我看他是许伯当玩弄的相公才是。”张仲道咄骂出来。
阴维秀一张玉面气得扭曲起来,面目狰狞也不说话,将手一挥,一队千人精骑风驰电掣般的涌向宛陵六百精骑。
张仲道一口唾液啐向一侧火堆之中,激起一阵灰烬。
徐汝愚对他说:“你若是还有气力,就去缠住阴维秀。”
徐汝愚见张仲道从敌阵分刺进来,立即守心于一,进入止水无波的心境,领着众骑与冲刺上来的一千白石军战在一处。
一枪搠来,徐汝愚将头侧过,一枪点在其人的咽喉之上,几线血箭沿枪头激喷而出,顺手一甩,又将身右侧一人抽将下马。徐汝愚拧头见众人已与白石军缠战在一处,暗骂几句,就出两声急促短哨,宛陵六百精骑闻令,迅六六结成雪花六出阵形,小令居中,五人由里向外,何处遇有强敌,小令冲出补上,一如雪花六出一般伸缩旋转,将白石骑兵拒在雪花六出之形外。徐汝愚手中长枪又是一挥,领头向白石骑阵中穿插。宛陵精骑犹如百朵雪花一般穿绕白石骑阵的缝隙,瞬息穿透过去。
徐汝愚见张仲道与阴维秀战在一处,难分难解,两人气势盛极,使得周遭数丈之内再无他人能够逼入。暗道:所幸有张仲道这种猛人在,看看阿秀的架势,我怕硬接不了几招。徐汝愚两个多月来心思大半放在宛陵军改制,于武艺也没有多下苦功,进展甚微。虽说他丹息术初窥至境,但要运用如妙,终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竟功的。
徐汝愚领众骑向白石军第二队千人明光精骑,即将穿透其阵之时,给阴维秀瞧出蹊跷来,他一枪将张仲道封在身外,喝道:“左右分流,结犄角后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