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稍微犹豫,对欧阳戎开口:「欧阳良翰,此事真有这麽急?可否稍后再谈……」
欧阳戎凝视着她,眼睛对眼睛,诚恳说:「请容女史相信在下。」
容真默默偏移了目光:「本宫信。」
亲信女官这才抱拳行礼,领命退下:
「是,女史大人,刺史大人。」
安排妥当,欧阳戎前迈一步,站了出来,当着众人从袖中掏出了一份染血的口供,神色十分肃穆,大声喊道:
「本官不久前破获了一起重案,意外现一起惊天密谋!肮脏龌龊到令人作呕,必须公之于众,揭露恶行,在场诸君皆是国之干城,圣人心腹,请一起作证公审,稍后联名上报洛阳,请圣人明断,诛办国贼!」
高台上,年轻刺史的嗓音铿锵有力,回荡全场,连远处守卫的女官丶甲士们都清晰耳闻,不由的朝高台这边侧目。
全场先是寂静了片刻。
台上众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下眼神。
宋嬷嬷皱眉:「什麽惊天密谋?谁是国贼?」
段全武也问:「刺史大人该不会是说,咱们之中有吧?」
欧阳戎不答,平静问二人:
「请问,私通天南江湖反贼,暗中媾和,危及浔阳城与东林大佛安危,是何罪罚?」
易千秋冷声:「当然是死罪,罪该万死,曲通敌寇,罪不可赦。」
宋嬷嬷与段全武也纷纷点头:「没错。」
「好。」
欧阳戎淡然问出:「干这事的,若是当朝郡主,以及亲王呢?」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前高举口供的年轻刺史,其中的聪明人已经反应过来,隐隐联想到了什麽。
段全武摆摆手:
「欧阳刺史莫开玩笑了,末将是个大老粗都知道,我大周朝君圣臣贤,臣主一心,政事堂内,上和下睦,岂会有亲王郡主私通敌寇之可能,属实荒谬。」
宋嬷嬷脸沉下来:
「小学士,你什麽意思,今日是怎麽了,一直胡言乱语的,你知不知道,有些话一旦被有心人送上了秤,刺史和学士的乌纱帽都保不住,劝你慎言,刚刚那些话,我们就当作没听到。」
易千秋莫名望向一言不的容真。
容真正微微转头,注视欧阳戎义正言辞的侧颜,小脸有些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易千秋忽而开口:
「欧阳刺史,眼下的正事是防卫大佛,诱歼天南江湖反贼,不是听你破获什麽案子,这些案子或许挺重要,但是凡事都讲个轻重缓急,当下最重要的事是前者。」
她走上前,要去把欧阳戎拉下台:
「您先下来吧,有什麽事后面再讲,你丶你可以先和容真女史商量一下再说,现在先别误了大夥办正事。」
「这就是正事!天大的正事,绕不过去的正事!」
欧阳戎大手一挥,正气凌然拒绝了易千秋的建议,他高举并示意手中的染血口供,言之凿凿道:
「易指挥使,此案涉及到了东林大佛安危,你说是不是正事?必须公之于众,也好洞破国贼的阴谋诡计,对咱们接下来的行动很有帮助,至少让大夥明白背后是谁在捣鬼,该提防谁。」
这时,刚刚领命退下的亲信女官去而复返,带回来了老杨头一行人。
老杨头走在最前面,手里抓着一方手帕,低着脑袋擦拭掌心沾满血迹的竹条子,后面跟着四位随从,架着一位奄奄一息的血污汉子。
后者低头垂,难以看清面目,身上的血水滴滴答答落了一路,似乎正在有气无力的啜泣呜咽。
宋嬷嬷丶易千秋等人面面相觑。
老杨头带队登上高台。
四位随从汉子,拖着奄奄一息的钱晨,将他丢在众人面前。
钱晨勉强翻过身,似是被『竹君子』留有了心理阴影,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满脸恐惧的朝老杨头和欧阳戎跪地求饶。
欧阳戎置若罔闻,朝其中一位随从轻轻点头。
后者立马从包袱中取出一套衣服,示意众人。
只见,是一件紧束背甲与一件短衫裤,样式特殊。
宋嬷嬷有些惊疑问:「这是?」
欧阳戎举起口供,朗声:
「这是人证!物证!」
他转过头,平静的问段全武:
「这套装束,段将军在湖口县缴匪这麽久,想必不会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