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舅舅到底是皇帝,地位又曾被威胁过,如今被拿捏仍被拿捏在太皇太后手中,什么事都是要想深几寸。
然而曹盈脑海中仍是先前太皇太后惶恐为梦伤心的情状,落寞的老太太让她没法往政斗纠葛上联想。
因而她依然认为太皇太后只是因寂寞思子心切,才梦中如愿得见梁孝王的。
往后看,则到了七国之乱的这一章。
七国之乱是一桩闹得天下动摇大事,曹盈上一世读书时就有读到过。
但那本书不是官方书册,只是粗略讲了七国之乱的起因和结果,痛骂了这些逆反朝廷的诸侯王,过程倒是没怎么写。
原来梁孝王倒是在其中出了大力的。
曹盈看着竹简上铭刻着梁孝王举梁国之力硬是扛住了七国联军的压力,捱到了胜利,心中也随文字描述有些激动。
史官写到这里也没有吝啬溢美之词,赞了梁孝王的英勇善战,当然更多也是歌功朝廷决断。
曹盈看完这一段抬起头,想要让宫人替换竹简,却现方才还站在自己左后方的宫人已经不在了。
她眼中透露出了些疑惑,方才那宫人还在呢。
站起身,曹盈又向周围看了看,居室内空空的,只有帷幕被风吹得鼓起的影子,却是哪里都没有那宫人的身影。
曹盈有些愁,毕竟她确实是搬不动这些竹简的。
正思虑去外面寻他回来,又犹豫天色已晚,她没有宫灯难以寻人时,就听到了有脚步声接近。
以为是先前那宫人又回来了,她便安心重坐回了软垫上。
哪知道确是宫人回来了没错,和他一道来的倒还有杵着拐杖缓缓行来的太皇太后。
曹盈迷茫了一瞬,不太明白这入夜时候太皇太后怎么会来。
瞧向那方才替自己搬竹简的宫人,见他垂头搀着太皇太后走进来,她便明白了些。
看这宫人年纪,应是在这长乐宫任职应该很久了,识得字也知道些过往。
八成是看懂了这竹简上的内容,又知道是刘彻送来的,以为与太皇太后利害相关,便去向太皇太后告密了。
衷心向太皇太后是好,可这误解还真是乌龙,刘彻再如何也不会想到与来针对太皇太后的。
太皇太后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便先支着宫人离开了。
她开口唤了曹盈一声,曹盈便乖巧行至了她身旁。
太皇太后试探着伸出手去,触到了曹盈的,便笑着揉了揉这蓬松的。
她自然不会真以为一个小小的女娃娃会打什么坏主意,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曹盈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既然曹盈不会,那即便是刘彻想,也不可能支着曹盈看竹简来图谋。
太皇太后来这也只是那竹简所书是梁孝王,心中一动想要得人能说说才来的。
“盈盈下午去陛下那里了?”
太皇太后温和地问她,曹盈也就诚实说她见了太皇太后梦魇后,心中担心,就去借了些有关梁孝王的书简来看。
“正看到七国之乱那一章呢,梁孝王实在是厉害,以梁国一国之力拒七国之敌。”曹盈真心实意地赞道。
太皇太后听她称赞刘武,表情更柔和了些,似乎只一听旁人说起这个儿子,她就觉得自豪。
但是她嘴上却是嗔道:“那时候可把我吓坏了,七国的大军啊,朝廷的军队尚且不能应付,我家阿武简直是用命在扛。”
她说着又似想起了什么,骂了一句:“都怪周亚夫那匹夫,让他去救援,死活都不去,几害了我家阿武的性命!”
曹盈没有插言,战场上的事对错难以分辨,她又不懂这个,不好作评。
“你借这些书简来看时,陛下可有问些什么?”
太皇太后话锋一转,问起了下午曹盈与刘彻相见的事。
“听我说了您的午间梦魇,舅舅关心了一下您的近况。”
曹盈咬咬唇,没有说谎却也没有说明,有些心虚地将目光挪开。
太皇太后仿佛什么都知道般,听了她的答案不过是听个乐,笑着道:“果然有些聪明是天注定的,若人人都能如我家盈盈般说话,也不会起那么多争端了。”
“曾外祖母知道?”曹盈红了脸,她方才确实起了为舅舅隐瞒的心思,被太皇太后点破实在不好意思。
“我不知晓具体的,陛下的书房我不伸手去的。”太皇太后伸手将她搂了,道:“但是陛下忽地去与阿娇用晚膳,我哪里还能察觉不出呢,这不就是要讨好我吗。”
原本她对刘彻突然的示好还是有疑惑的,但是方才宫人来报她说,曹盈从刘彻那里讨了些相关自己家阿武的书,她便明白了。
太皇太后没听她吭声,猜出曹盈怕是正懊恼于方才对自己的小心思,便去哄她道:“你与陛下到底都还稚嫩,我比你们多度了这悠悠岁月,看得也会比你们远些,你没什么可羞的。”
“您不恼我吗?”
曹盈呢喃着试探她的想法,太皇太后便点点她的额头:“凭你为我去了解阿武这一桩事,我便没法对你生恼了。”
听她这样说,曹盈小小吐出一口气,刚要扬起笑,却又听她道:“阿武也是如你般自小伶俐,讨人喜欢,后头却犯了不少荒唐事。盈盈,你可也得将你的聪明用对地方才是。”
第33章窦漪房陛下不可以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