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为了阻挠他动兵事,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如果像韩安国那样与他分析缘由他还能听一听,可这些人仗着资历与人脉就与他这么胡说八道,刘彻哪里能忍耐。
但是想要罢免这么一拨人,动作又属实太大了。
如今南边还在征战呢,总不好朝廷内部闹出乱子难以收场。
刘彻这才一路寻到他们最大的依凭太皇太后这里,想要让太皇太后出面管一管他们。
然而座椅上那个枯树般的老人尚且未与他对过一个眼神,他的火气就如被冷水兜头浇灭了。
太皇太后这些日子根本就没有理过朝政,那些与自己作对的人也不是因她的授命才反对自己的。
他一腔怒火而来,根本就是奔错了对象。
太皇太后实质上才是支持着自己往南方一战的人,如今朝堂上的人之所以敢窜出来是因着自己失去了最大依凭才对。
刘彻已经犹豫着要离开再寻方法解决问题了,已经回神过来的太皇太后却虚虚望向他这一边,问道:“是谁来了?”
曹盈红着眼替她看去,望见踟蹰在殿门外的刘彻,喃语向太皇太后:“曾外祖母,是舅舅来看你了。”
既然已经被现了,刘彻也不好仍停留在门外不入了:“祖母,您今日感觉如何了?”
“啊。。。。。。”太皇太后应了他一声,想了一会儿才答道:“今日好些了。”
她这样糊涂的状况可不像是变好些了。
刘彻的心也坠了下去,抛开朝堂上的糟心事,坐到了她的身边去。
他将她的手握于掌中合住,关切道:“周先生是如何说您状况的,可让您进药补补了?”
刘彻不提还好,一提起周先生就让曹盈想起方才周先生与自己的一席话,好不容易止住的泪仿佛又要涌出了。
她听不太下去他们谈话了,也不想在他们面前落泪惹伤心,匆匆告了声别,掩了面小跑着离了长乐宫。
刘彻有些懵,不知自己的话是怎么惹了曹盈伤心。
他向太皇太后疑惑地问道:“盈盈这是怎么了,谁欺负她了吗,我见她眼眶都红了。”
太皇太后用力合了合眼,从混沌中勉强挣脱出来。
她捏了捏刘彻的手,嘱咐他道:“皇帝,盈盈这翁主全凭我才来的,若我身后无你照拂,她怕是承不住这尊号,你可得注意不能让旁人欺辱她。”
破格让曹盈成为有封号的翁主,是给她的尊荣,却也是给她的考验。
不少人都嫉恨于曹盈所享的优待,不过是因着太皇太后的威仪才忍下的。
如果太皇太后不在了,曹盈回了平阳侯府住着,怕是朝上就会有人质疑她的身世不配翁主来请命褫夺她的封号。
毕竟曹盈身后就是兴的王太后外戚这一支,借着曹盈的缘故来打击王太后这一支外戚确实是个法子。
太皇太后对王太后没什么好感,也觉着需有人抗衡了外戚一支才能让朝政安稳,但是她不想见自己疼爱的小曾外孙女被搅合进去。
曹盈的父亲曹寿确实可以替她顶住压力,但是曹寿也不像是个寿岁悠长的,到底不能一直替曹盈遮风挡雨。
还是需靠刘彻这个舅舅。
这是太皇太后早就琢磨过的事儿了,只是如今她实在脑袋不太能转得动了,虽然嘱咐了刘彻,却不能再向他剖析清楚。
刘彻奇怪她提起这桩事儿的缘由。
对于朝堂上后宫中的争斗,他从未亲历过,只站在高处看去许多也就不能了解,所以当下他只觉得太皇太后托他照料曹盈有些莫名其妙。
他自己可爱的小外甥女,他能不好好看顾着吗?
“皇帝需记得,最重要予人的是信任。”太皇太后仍不大放心刘彻敷衍般地答话,努力向刘彻道:“你不需多宠盈盈,却需全然信她,旁人就害不到她。”
刘彻悟出了些,但是他的信任完全予人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但是当下被太皇太后嘱咐照顾曹盈,他到底还是承诺下了。
太皇太后神色松缓了些,也没再攥着他的手,侧头一会儿道:“皇帝寻我这里来,应是朝上出了难事。”
刘彻“嗯”了一声,但已经不准备拿那些混账说的话来搅扰太皇太后了。
“将反对你的人都唤到我长乐宫里来。”太皇太后却是合了眼道:“我还没死呢,我许了的事儿他们逆着来,就是在反我。让我来问问。”
第55章问通知一个决定而已
几家老臣在朝上时敢于对刘彻大呼小叫着吹胡子瞪眼,但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就如几只鹌鹑般,瑟瑟不敢出声。
太皇太后不急着质问他们,用手撑着头合起了眼如在小憩,更是让躬身的老臣们不知如何是好。
互相对了眼神推诿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推了太皇太后本家窦家如今的管事人出来,想让他借着亲缘关系去向太皇太后攀攀情。
被推出来的窦姓老臣瞪向自己这些往日称着志同道合的同僚,憋了一肚子气又不好作。
猛吸了一口气,他揣起谄媚得有些假的笑容,向太皇太后唤道:“姑姑,您还醒着吗?”
虽然他口称姑姑,但是实际他们也只是姓氏相同,并不亲近。
窦太皇太后原先出身低,父亲经过秦末大乱后就隐居垂钓,以至于家中清贫,而这种状况在她父亲不幸坠河身亡后就更加恶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