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学韵哇的一声哭出来。
胡可晴没有说错,未来哭的时候多了去,眼泪根本不值钱。
“父亲还有救吗?”
“很难!全看朝廷和陛下的心意。”
“等父亲进了京城,我想去诏狱看望父亲,还望老太太垂怜。”
“恐怕不可能。没有结案的案子,家属根本见不到人。只能使点银子,争取让你父亲在诏狱里好过些。不过,你可以写信,让他能交代的痛快交代,也能少吃点苦头。”
“苦头?”
沈学韵咬紧了牙关。
她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侯府不知愁字怎么写的娇俏姑娘。她成长于衙门后院,虽然没进过牢狱,却也听过狱卒们聊的那些闲话。
但凡是个人进了牢狱,不脱掉一层皮,休想出来。
运气好,还能全须全尾。
运气不好,就得断手断脚,性命不保。
“这些钱财孙女都不要了,求老太太安排人,将这些产业都换成银钱,救救家父。”
“傻丫头。你父亲能考虑到提前为你们准备好嫁妆聘礼以及过日子用的银钱,难道不会提前准备好打点关系的银子吗?”
“父亲竟然还留了钱打点。他究竟贪墨了多少?会被砍头吗?”
说到砍头二字,沈学韵差一点昏过去。
她强撑着,她要坚强,她不能再脆弱。
“总而言之,用不着你变卖嫁妆替你父亲奔走。你父亲可是两帮进士,是极聪明的人。你要相信他,他会安排好一切。”
“可他下了诏狱,还能做什么。”
“你父亲在外面留了人,如今那些人就在沈家位于京城的老宅内住着,一直在替你父亲奔走。你要相信你父亲的智慧。”
沈学韵张嘴结舌,不敢置信。
父亲竟然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根本轮不到她一个小姑娘来操心。
“这么说,父亲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为何,他不肯早点收手,为何一定要等到不可收拾的时候,才安排后路。”
白静叹了一声,“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常在官场混,哪能不挨刀。”
官场是比江湖更为险恶的地方,利益之大,令人趋之若鹜。其中风险,却又令人闻风丧胆。
富贵险中求。
不亲自到官场走一趟,谁又甘心了。
沈学韵一直以为父亲是个正值无私的人。
然而今天的认知,颠覆了她惯有的想法。
父亲被下狱,不是因为被人陷害栽赃,是因为贪墨。实实在在的贪墨。否则,手里头的嫁妆单子聘礼单子,还有那些银钱,根本无从解释。
她的三观基本被颠覆,整个人都不太好。
她无所适从,曾经的信仰顷刻间坍塌,她找不到支柱了依靠。
她哭着询问,“老太太,我该怎么办?”
白静轻抚她的头,缓缓说道:“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好父亲。”
顿了顿,又说道:“一切都是人性。记住,莫要考验人性。贪墨一事,你只需记住,水至清则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