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棠是个对自己极其坦诚的人,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会直接开口,不会藏着掖着。
就像她想欺负温久盈的心,对温久盈美貌的欣赏,如实表达,不带任何的不好意思。
反倒是老实人温久盈,被小姑娘夸得面热心动,唯有一只手依旧有序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
眼前一片漆黑,她却没有丝毫慌乱。
小姑娘的身上还带着桃子的清香,混杂着牛奶味的沐浴露。
温久盈忍不住轻笑出声。
江海棠收回了手,狐狸眼水盈盈的地望着温久盈,“阿盈笑起来也好看,要是有一天,我被阿盈掰弯,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会。”温久盈斩钉截铁,“不会掰你,你会疼。”
前半句还叫江海棠错愕,后半句却叫她没忍住笑,“姐姐好可爱,单纯。”
纯情老实人。
温久盈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她不清楚自己的回答有哪里可爱的点。
但……
小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实人红着一只耳朵轻声应了。
江海棠其实已经很困很困,但她的大脑还是兴奋的,她跟温久盈分享自己在毕县的生活,诉说她到那边刚开始上学时候遇到的糗事。
温久盈安静听着,直到怀里的人彻底不说话了。
她垂眸注视着睡着的江海棠,伸手,轻轻撩了下她的刘海。
其实她一点也不单纯。
真正单纯的,是有外人在还能踏实睡着的小姑娘。
温久盈无声叹了叹,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平放到床上。
江海棠容颜恬静,那张充满攻击力美艳的脸在这一刻像是尽数收敛,显得乖巧。
老实人就这样半蹲在床边静静注视了江海棠许久,直到腿后知后觉地传来麻意,她才轻声说了一句:“晚安。”
“棠棠。”
当着面时不敢叫,到人睡着了,这一句在唇齿之间流连了千百次的“棠棠”也终于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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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堂的淮海路分店,江海棠穿着整齐地过来报到。
碍于要上班,她把头挽在了后脑,连带着衣服也穿了方便行动的墨绿色阔腿运动长裤,上半身则是白色的短袖衬衫,领口处搭了一个墨绿色的蝴蝶结,看着有些拽酷又带了几分甜。
老父亲江青叶一看见她就眉开眼笑的,“棠棠,来,正好有个病人。”
江海棠应声去后堂放了包换了白大褂后,走到江青叶边上,喊了一声:“爸爸。”
江青叶重重哎了一声,跟坐在他边上的奶奶介绍:“这是我女儿,最近过来跟我学习的。”
“小丫头长得真俊,”老人家最喜欢江海棠这种“乖乖”的小孩儿,主动把手放到了江海棠跟前,“丫头给奶奶把把脉?”
江海棠并不惧生,对着奶奶甜甜一笑之后,伸手搭在了寸关尺。
趁着这功夫,奶奶跟江青叶倒是闲聊起来了,待到江海棠收手,两个人还得了个共同的结论:还是生丫头好,贴心。
江青叶时年也是六十有七,快到古稀,许是当了几十年大夫,整个人看着异常慈眉善目,气质也是中正平和的紧。
江海棠翻了奶奶的病案,现这是她第三次过来,属于心肾不交导致的尿频数,查体的时候,双下肢有水肿,按压之后,指痕处浮起尤其缓慢,之前的方都是按交通心肾的治则来开。
江青叶也不问她具体,只问了一句:“你看看,这次还要照着原方用吗?”
“是我的话,我会在原方的基础上,去当归,加黄芩、菊花、磁石。”江海棠抽了张纸,写下了自己的方子。
江青叶沉吟几秒之后,满意大笑,“可以,跟你七大爷他们学的不错!”
“江大夫后继有人,丫头能干着嘞。”
奶奶笑眯眯的,她算是江和堂常来的老病人,除了不舒服的时候会过来,家里缺点什么常备的中药也会来抓。
“可不敢夸,小丫头夸两句猴子尾巴都得上天!”话虽如此,江青叶仍旧是定了江海棠的方,只在用量上稍作修改。
中医诊所闲起来的时候挺闲,忙起来的时候却连个仔细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江青叶带着江海棠看了一个又一个病人,到中午那阵都还没腾出时间来跟女儿叙叙旧,“棠棠,你先去吃饭吧。”
无奈之下,老父亲只得先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剩下的爸爸来,今天辛苦了。”
江海棠眨眨眼,也没有叮嘱老父亲早点休息什么的。
干他们这行就是这样,按时吃饭有点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