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荀行止想到刚刚祁皎突然撞上自己的胸膛,似乎痛呼了一声,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他的手落在祁皎的手腕上,恰好握住,力度不至于伤到祁皎,又不容反抗。
祁皎没想到自家师兄会这般直接,怔愣之下,也忘了动作,任他将自己的手从脸上移开。
她方才的羞恼和啜泣并非作伪,所以此时眼角还隐有泪痕,衬得她双眼懵懂如雾,圆润的杏眼,以及其中的无助茫然神色,完完全全暴露在荀行止面前。
他指尖微勾,拭去了祁皎眼边的泪花,似师长一般,口吻纵容无奈,“莫哭了。”
虽然他的年纪,确实长了祁皎不少,两轮的时光,在凡间,该是同她的父亲一辈。然而修真无岁月,这点子年岁时光便被拉的很近。
只是多出来的年岁阅历,终究是不同的,和祁皎一个年纪的时候,荀行止已经凭借着手中的青徽剑在各个宗门世家中初露锋芒,越阶而战,满腔孤直,从无惧意。
之后的年月,一点一点,将荀行止塑造成如今的模样,清冷淡漠,举止有度,可也愈少了生气,而是众人眼中天纵之资的仙门翘楚,数万年来,唯一堪比飞升的无郁仙人的人。
祁皎看着荀行止清隽的面容,一时忘了反应,只是怔怔的不说话。
荀行止也不介意,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祁皎的下巴,细细打量祁皎的鼻尖,神色认真,好像面前是什么稀世珍宝。
刚刚那一撞,确实太过突然,连一丝预备也没有,以至于祁皎的鼻子看起来通红,隐隐还有些肿,按这个趋势,说不定还会青。
荀行止的指尖轻轻触了触祁皎的鼻子,“疼么?”
冷不丁被碰到伤处,虽然荀行止已经尽量放轻,但仍叫祁皎感受到了痛意,她嘶了一声,泪眼婆娑,看起来好不可怜。
“好疼好疼,师兄你胸口和石头似的,撞得我鼻子都快歪了,呜呜呜!”
或许是被刚刚措不及防的疼痛提醒,祁皎看起来完全忘了方才的尴尬,开始和往常一样,不按常理出牌,絮絮叨叨,试着把锅都推到荀行止身上。
完全忽略了明明是她自己往上撞的事实。
闻言,荀行止也不生气,随口应到,“嗯,怪我。”
并不是口是心非的应声,而是真的纵容口吻,似乎祁皎说什么都是对的。
然后,荀行止伸手,从储物袋中瞬移出一瓶圆口玉瓶至掌心。他打开玉盖,药膏的清香泛出,取出一点,在白皙的指尖晕开,轻轻涂在祁皎的鼻尖。
荀行止动作轻柔,细致周到,涂完之后,仔细端详,确认没有遗漏之处,才将手放下。白色道袍宽广的衣摆微动,偶尔与祁皎的衣襟相摩擦,是说不出的熟稔自然。
祁皎觉,荀行止帮自己涂的药膏极好,凉凉的,十分清爽,一涂上去,原本还泛疼的鼻子就舒缓了许多。而且没有平素那些清凉药膏会有的刺目感,是柔柔的,带着点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她不惊讶,“师兄,这药膏的效果好好,才刚刚涂上,好像就不那么痛了。”
价值数百上品灵石一小瓶的玉容膏,药效自然是极好的,若是连小小的碰伤都不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岂不是白瞎了它的名声和昂贵。
素来被用在深可见骨的伤处的玉容膏,却被大材小用,治起了小小的撞伤,也不知道外头那些只能对着玉容膏昂贵价格望而兴叹的人知道了,该是怎样一副神色,恐怕要怒斥一句暴殄天物罢。
然而这些祁皎却是不知道的。
荀行止将盖子合上,也未收入储物袋,而是放在了祁皎白嫩的手心中。
“你素来好动,难免磕碰,若是再遇着这般景象,要记得及时上药。”
旁人求都求不到的珍贵伤药,就这样被荀行止轻描淡写的送了出去,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提的。
荀行止不曾提及,祁皎自然也不知道手中药膏的珍贵,只以为是普通的伤药,毫无心理负担的收了起来。毕竟,她家师兄从入门起,也不知道给她塞了多少东西,从祁皎腰间的铃铛,到味道颇好的吃食零嘴。
可能因为她是唯一的师妹,自然偏宠些,遇到合心意的东西,总忍不住都放进她的储物袋里,生怕她受了委屈。
说起这个,倒叫荀行止想起另一回事,他直视着祁皎,眉目微皱,“我观知事堂的简讯,你不是该在云州城历练吗,缘何至此?”
啊?祁皎听荀行止询问,忍不住就开始吐槽,尤其是在云州城遇见的圩螟尊者,着重说了他的行径有多么过分。
从祁皎入归元宗起,还没有遇见敢调戏她的人。笑话,难道她身后的师父跟师兄是摆设不成?
就是寻常人看见她绣着九重莲华的白色道袍也都软了脾气,像圩螟尊者一般,勇于挑衅作死的人,终归是不太常见……
荀行止听了祁皎的描述,并没有像赵蓁一般,喜怒形于色,而是垂了垂眸,掩去眼中神色,无意识的动了动指尖。
而和荀行止心意相通的青徽剑则按捺不住的剑身颤抖,出铮鸣声。
他按住青徽剑,不叫它轻举妄动。
而祁皎并没有现这一人一剑的异常,自顾自继续讲了下去,事无巨细,一直说到她和檀灵儿突然分散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