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江奕也不躲,反正他早就失去了痛觉,任由两面宿傩折腾他的伤口:“你为什么要和夏油杰合作?”
并且是特意瞒着他去和夏油杰见面。
虽然在当天他去赴狱门疆的时候,就早有预感,一切都太过于顺利,顺利的好像是有人早就在勾画好了一切的蓝图。
但是两面宿傩竟然会折下身份去和夏油杰合作,之前觉得两面宿傩做出什么自己都可以接受的水江奕,有点没想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
两面宿傩的手落到了他的喉结处,那下面的脉搏跳动,清晰而有力。
为什么呢?两面宿傩也在问自己。
大抵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虎杖悠仁明明改变了许多,看似变得很幸福了,可是与他共享这具身体的两面宿傩却是清楚的体验到了一切。
这个幸福的世界靠着他一具腐朽的身躯支撑到现在,他已经快要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
两面宿傩的视线落在了他不能被痊愈的腿上,是下一个,还是下下一个。
需要他用生命去换取别人的生呢?
两面宿傩说:“五条悟需要解决这一切。”
“他不能再逃避了。”
……
五条悟跟着家入硝子姗姗来迟。
质朴的庭院地上铺着的青石板路上满是裂痕,摇曳的黄蔷薇被压低了枝丫,散落了一地的花瓣。
在屋檐下,虎杖悠仁坐在轮椅上,显然已经陷入了昏睡,少年的面容疲惫,衣服上还染着血。
家入硝子赶紧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虎杖悠仁的身体,尤其是手臂的血痕处,不过离奇的,那里完好无损,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她扭头对五条悟说:“没有伤口,只是昏睡了过去。”
说的时候她很是严肃,看到蹲在院子里的五条悟的时候,她却是忍不住的笑了下,挑眉道:“哟,终于舍得摘下你那眼罩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把眼罩从脸上拽下来,苍蓝色的眼睛映衬着染着雪的长睫,自带一种冷漠的感觉,他从从地上站了起来:“悠仁没事的话,你去里面看看那个老东西吧,应该还没死,留着一口气,麻烦你了。”
家入硝子懒懒的点头:“知道就好,我争取给他留一口气,那你呢?这么气势汹汹,准备去干嘛?”
五条悟走过来,他弯腰轻轻松松的把虎杖悠仁抱了起来,声音很轻:“去杀人啊。”
家入硝子不置可否,她耸了耸肩,转身朝着屋内走去:“那你这次可要下手干净一点儿,否则那群老头又要找你麻烦了,经历过那一次我可受够了。”
家入硝子走后,虎杖悠仁苍白的面颊映入他的眼睑。
五条悟低头伸手把他的头理顺,等了许久以后,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声音低道好像在喃喃自语。
“要好起来啊,悠仁。”
老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
水江奕迷迷糊糊的听了一耳朵两面宿傩的话,还没听明白,就被他踹了出来,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务室了。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不远处一个人的背影,影影绰绰。
他废了好大得劲才认出来,面前的人是吉野顺平。
“顺平!你怎么来了!”粉少年惊讶的出声,话音里却满满的都是笑意,“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吉野顺平的背僵了一下,他转过身,看着再也站不起来的友人,勉强的勾起了一抹笑:“我刚刚去见了妈妈,妈妈给我打包了作的寿司,悠仁你要尝尝吗?”
“那当然!”
寿司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各色各位的寿司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色泽,粉少年笑眯眯的喝了一口水,然后张嘴啊呜一口咬住了其中最漂亮的鳗鱼寿司,狼吞虎咽道:“吉野妈妈的手艺最好了!”
吉野顺平在病床边安安静静的坐着,他注视着面带笑容的虎杖悠仁,轻声道:“悠仁。”
“嗯?”粉少年疑惑的抬起头。
“是什么时候,失去味觉的啊。”吉野顺平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他死死咬住牙问道。
在五条悟老师说不可以接见虎杖悠仁的时候,他就现了事情的不对劲,直到后来,听到了伏黑惠的那段话。
是啊,悠仁为什么会知道会有灾难的生。
为什么,明明认识他的那一天,悠仁吃到鳗鱼寿司的时候,还会兴奋的双眼放亮,再之后,却每次都好像只是摆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呢?
吉野顺平从前觉得,是因为寿司不对,现在想来,是因为虎杖悠仁,失去了味觉吧。
哪怕是这么咸的寿司,也可以吃的这么的美味吗?
水江奕咬着寿司的动作停顿住了,他看着吉野顺平,感觉几乎要被他眼中的悲伤淹没了。
面前又忍不住的浮现出那间破旧的学校,那个破旧的楼层,还有那个在他面前痛哭的咒灵。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伸手抱住了吉野顺平,没有撒谎,只是轻拍着他的背说:“都过去了,不需要伤心的。”
吉野顺平在他的肩上痛哭出声,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悲伤,细瘦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角:“为什么,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救我。”
水江奕安静而平稳的说:“因为想要顺平活下来。”
曾经,在某个平行时空,虎杖悠仁因为吉野顺平的死,终其一生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