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开颜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她说要让我跟她一样痛。”
“你也这么认为吗?”6开心把轮椅推到她对面,问。
“什么意思?”6开颜疑惑。
6开心说,“你是不是觉得她很残忍?连分手这种事,都能理智地做好所有的安排,给你留下一个难忘的教训。这种缜密和冷静,想想不是挺可怕的吗?”
“她才不是这种人!”6开颜下意识地反驳。
她又有点想哭了,“是我的错,她在背后受了多少委屈,我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是我……让她伤心了。”
谢南园再怎么冷静理智,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也会难受,会委屈,会痛苦,她只是习惯了自己忍受,不说出来。
6开颜一开始有点埋怨她,为什么不在自己刚刚做错事的时候就提出来,那个时候,如果她知道这样会伤害谢南园,一定会改。她不是有意的,只是不知道谢南园知道得这么早。
可是刚刚,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谢南园没有开口,只是因为没有必要。
昨天分手的时候,她说,她想要的东西可以不那么完美,但一定要是完全属于她的。她对恋人的底线就是忠贞,那是6开颜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所以谢南园不会提醒,她只会在一边谨慎地观察。
听起来很冷酷,不留一点余地,但这就是谢南园。
她不但没有给6开颜留余地,也没有给她自己留下。
从6开颜选择去见江似月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还算你有点良心。”6开心见她垂着头,像是一条可怜的流浪狗,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叹气道,“在我看来,谢南园对你是真够好了,连分手都那么温柔。”
“温柔?”6开颜就算再怎么在心里为谢南园开脱,也觉得这个词跟她扯不上关系,闻言忍不住抬起头来。
6开心笑了笑,“那我问你,要是她一知道这件事,就立刻跟你分开,你会同意吗?”
6开颜咬了咬唇,摇头。
其实分手这种事,轮不到她同不同意,谢南园不想跟她在一起,大可以潇洒地离开。不过,6开颜明白对方的意思,如果她不想分手,一定会去纠缠谢南园,想方设法让对方回心转意。因为那个时候,还什么都没有生,她会觉得自己只要改了就还有机会。
但现在,就像谢南园说的那样,6开颜终于体会到了对方的痛苦,于是也就更深切地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所以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她也清楚地知道,谢南园已经不可能被挽回了。
所以她只能在这里借酒浇愁,却根本不敢去找谢南园。
她害怕看到对方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所以啊,”6开心不无感慨地道,“你看,她连分手的时候,都没忘了要教你一点东西。”
但是,这也是谢南园最残忍的地方。她那么聪明,那么透彻,完全可以把6开颜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如果她不想分手,不想让6开颜越线,有的是办法可以限制她。可是她没有,就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生。
然而6开颜已经想不到这些了。
她听了6开心的话,已经死去的心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有了复活的迹象。
谢南园对她当然是很好很好的了,她管着6开颜,却也包容她所有的毛病和瑕疵,有时候,6开颜甚至觉得对方对她是没有底线的。虽然事实证明那只是错觉,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时的好都不是假的,她不相信谢南园对于过去真的没有一丝留恋。
这一刻,她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谢南园,想看看对方在做什么。
……
和一夜未眠,到天亮时才趴着睡了一会儿的6开颜比,谢南园这一晚过得平静无波,晚上十一点入睡,早上六点起床,一切都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上午难得不忙,查完房之后,谢南园就在办公室里刷题。
聂子霖从她身后路过时看到,就停下来问,“你怎么又在刷题啊,这也太努力了,让我这个咸鱼怎么办?”
“下个月要考试。”谢南园说。
聂子霖这才想起来,“啊对,你今年可以考主治了,恭喜。”
“这还没开始考呢,你恭喜得太早了。”谢南园笑着道。
聂子霖“切”了一声,“谁不知道你是我们医院有名的考试达人,但凡是有考试,没有不一次过的。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学神就不要跟我等凡人凡尔赛了好吧,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这番话她说得真心实意,是真的觉得谢南园不可能考不过。
按照医院的规定,本科毕业一年之后可以考执业医师,拿到执业医师证书五年后可以考主治。但大部分人不是有了考试资格就会去考,更不是去考了就一定能过,每年卡在这上面的人不知凡几。
谢南园却不同,她只要能考的试就一定会去考,而只要去考就一定能过。
到医院这几年,她不但通过了执业医师考试,考过了医院的编制,还顺便读了个同等学力申硕,现在又开始准备主治医师考试。最重要的是,工作也完全没有落下,跟的手术是最多的,管床的病人是最仔细的,写报告、论文,就连门诊、急诊的值班也都没有半点懈怠,业务水平十分优秀。